经常在南海上混饭吃的人都知道,这人在海上呆得时间长了,便会生出各式各样的毛病。例如,口腔溃疡,关节炎,烧档烂蛋等等。十多年前,军舰的补给条件可不象现在这般好,现在基本上做到需要便有的地步。那时出海主副食品主要还是依靠自己储存,尤其是在执行战备任务时,想在海上接受油水副食补给更是天方夜谈。老夫那段时间所在的部队,由于舰型适中,出航费用小,于是便承担了海上大部分的日常和战备勤务。更有新兵训练团的教官把分配到该型舰拿来吓虎新兵。弟兄们一出海,头几天还能见到青菜,可时间一长,便和各种罐头干上仗了。这罐头又分为素和荤,前三次享用叫个好吃;再往后你看,盘里剩下的全是它;再再往后,弟兄们便象吃自已的肉般难受。除了罐头外,这时仓库里一般便只剩下了土豆,洋葱,鸡蛋,肉等便于储存的东西了。洋葱炒鸡蛋从此餐餐不变,吃的时间一长,奇迹便出现了,老夫竟能吃出鸡屎的味道。饭后回到舱室,不一会的工夫,那“不,不”的声响便从弟兄们的那个地方溜了出来,恶臭无比。说来也奇怪,这响屁不臭,臭屁不响是千古永恒的真理,可这洋葱屁却是又响又臭。也就是从那时起,老夫便落下了一个病根,只要一闻到洋葱味,这胃里便翻江倒海,一股阴气便直逼上下两个出口,它不分场合,必定让你难堪。眼看着弟兄们的饭量一天天在减少,体质在下降,满口腔都烂了。这军医可就该着急上火了。他找到舰务长,要求伙房变点花样,可伙房也没办法,材料就这几种,排列组合的结果弟兄们早就领教了。不知道是那位弟兄想起,可找一艘渔船买点新鲜鱼等海货,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买到蔬菜。这办法倒是不错。弟兄们说干就干,晚上在一锚地抛锚,附近发现了数个目标。放下救生艇靠将过去,这渔民竟然听不懂普通话。好在舰上的弟兄来自五湖四海。一个海南岛的弟兄低三下四地用方言说明来意,那船老大抱个水烟筒直摆晃脑袋,活象见了鬼子般:“你们要的东西我多的是,但我就是不卖给你们,除非……”还留了半句话没说出口。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奸贼样,不卖也就罢了。找别的船吧,可那奸老大竟然用无线电通知所有的渔船,不要卖给海军东西。这个鸟人,真拿他没办法。回到舰上,弟兄们无语,老夫也直想哭,弟兄们没日没夜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午夜前后,武装更来报告,那个奸老大划着小船靠在了军舰旁,撵也撵不走。妈的,他来干什么?经那“海南岛”翻译,弟兄们大概知道了其来意。原来这奸老大想用蔬菜和鱼换咱舰上的0#柴油。“钱不要的,油要多多的”,这等刁民。军舰上的柴油到是有的是,每天漏掉浪费的也该有个数十公斤。问题是这自然渗漏掉和浪费他没人管,拿它换东西这罪过可就是大大的了,数量大了没准还要上军事法庭。眼看着这舰上大小官僚屁也不放一个便纷纷回到舱室,关上舱门,便再也不露面,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军医也不知躲那儿了,真他妈狡猾。老夫理解,他们没说不行便是默认,只是不便出头。当然,这等鸟事老夫也不想沾边。接下来,那平时不善言词的舱段班长赶走闲人,和炊事班三个弟兄一道与那奸老大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用两桶柴油的代价换来两大筐蔬菜和两大筐鲜鱼。老夫第二天早晨起来闭眼先算了一卦,用这不到两百公斤柴油换的值得。它足足让弟兄们吃了三天大餐。如此这般照葫芦画瓢,往后的日子弟兄们便再也没有受那洋葱屁罪,口腔溃疡也慢慢痊愈。 该贴转自子陵军事论坛,原作:诸葛一丁。由于作者即写即贴,内容稍感散乱,且网友回复较多不便阅读,本人(龙种龙孙 )略加整理。未经诸葛先生审阅、同意。 燃油事件 前几天,一位很久不见的所谓“事业有成”的弟兄要请我下馆子喝小酒。好几年没见面了,又都在同一座城市,老夫便答应下来。等来到他经常去的饮酒老巢,老夫才发现,他原来还约了很多当年同在海上拼杀的弟兄,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酒过三旬后,非常非常意外地,老夫在一个靠墙角的桌边,发现了十多年没见过面的他,一个当年为了全舰的弟兄而甘心情愿牺牲自己的舱段班长。生活的苍殇在他脸上雕凿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年轮,两鬓的白发更显出他得与众不同。天啊!刚满四十岁的他竟然就拥有了如此苍老的外貌。于是老夫便端起酒杯,来到他面前,他也认出我来。两杯相碰,一饮而尽,望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孔,老夫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视觉里的他,仿佛又象从前那样英俊潇洒…… 这树林一大,什么鸟都会有。有一个与舱段班长同来自河北农村的小子,因为个人目的无望达到,便一封举报信发给海后。很快,海后和舰队后勤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各舰。舱段班长被拘禁,真是条硬汉,为了不牵累他人,他一口咬定是趁领导睡觉一人干下这等违法之事。于是,舰领导轻得一警告处分,他则被取消转志愿兵资格,并开除党籍军籍,押送回原籍。惨啊,一个地震后留存的遗孤,这样回家乡后如何生活,如何做人啊!有几个爱打抱不平的弟兄把那告状者一顿胖揍,老夫估计直到今天他还是用的假牙。 那联合调查组上舰两个月,跟班出海数次,终于明白了钱在海上有时只是废纸一张。临别,让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都掉下了眼泪,那头目更是要来舱段班长家乡的地址。又过一个月,老夫同学来电,燃油事件调查结果如下:各部队舰艇普遍存在,情况特殊,不宜深纠。 燃油事件后记 舱段班长本来当年可转为志愿兵。在当时,这对一个来自农村的青年是何等重要,有可能改变他的一生。他临走时,我们正出海在外,回港后才知道,无法接受事实。舰长,政委等更是难过得几天吃不下饭。有弟兄便把怨气发在告发者身上。当然,打人者也遭到处分。对舱段班长的处理,是按军内有关法律,已属于从轻发落。押解他回家的保卫干部在他家乡武装部人员面前也尽力替他美言。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现在,便是另外一种结果。他回家乡后女友离他而去,先是务农,后在战友资助下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店,生活清苦,至今未娶妻。 个人资料:陈xx,男,生于1962年,河北省唐山市郊区某县人。孤儿,家人在1976年大地震中遇难,由当地民政部门收养并于1979年底与另外几百名孤儿一道被民政部门送入南部舰队参军。 换装 记不清是哪位军事专家说过这样一句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想进攻?就得有进攻的本钱。几天前,在几个朋友的鼓噪下,一向对足球不太感兴趣的我,被他们连推带骗地拖到现场观看了一场足球比赛。这可是老夫第一次来到现场看球,感觉挺新鲜。说实话,这现场并没有在家里电视上看得清楚,但感染力则远远胜出。这是一场甲a联赛的比赛,整个上半场,双方的球员玩命追着球,好象那鸟球与他们有深仇大恨,踢来踢去也煞是热闹,只是双方守门员好象无事可干。下半场刚开始,那红方一小个子在一片高佬丛中竟然能顶到球,而且还把那鸟球顶进了对方大门,真是奇迹。接下来,红方为了保卫一球领先优势,全体球员龟缩在自家门前,玩起了防守的把戏。结果,红方却没能够保住优势,被对方久攻之下连进两球,从而输掉了整场比赛。看来这“守”是守不住的。 弟兄们每次出海训练,都是按训练大纲科目逐个完成,经考核后再进行下一项。等完成了所有科目,接下来便是综合操演,定项演习之类的东东。那个时候的定项演习,绝对不象今天对抗演习这般严谨,往往含有作秀成份,演习结果都是红方大获全胜。例如,在对空射击训练中,预先告诉你航模拖靶从哪个方向进入,于是军舰便机动到适合发挥火力的航向,大小炮炮对准该方向,等它一露面,一齐开火,场面壮观异常。有时炮火太密集,竟然能把那航模飞机一块给揍下来。结果是对抗空中目标射击优秀,该嘉奖的嘉奖,该表彰的表彰,一二三四什么都是大大的好!只有那航模教练咬牙切齿哭天骂娘。外膛枪打海靶更是搞笑,为了节约训练经费,打靶的前一天深夜,枪炮长便带上几个弟兄先到油库附近悄悄地“借”一个空油桶,抬回码头后再把油桶固定在几块木板上。第二天出海,找一个无渔船出没的海区,几个大力水手般的弟兄把那木板加油桶举起往海里一扔,军舰便开始围绕着它转圈圈,“目标右舷xx度,距离xx链,开炮”!真的过瘾啊,“趴―嗵,趴―嗵”的枪声如同过年时放的鞭炮,这发明外膛枪的人真他妈是个天才。由于子弹不限量,往往弟兄们直把那枪管打红才肯罢休。一阵乱“炮”之后,你再看那油桶,满身枪眼如同筛子般。枪炮长那个高兴啊,亲自拿根竹竿打捞“敌舰”。这“敌舰”捞回去后可还要派上大用场。返航回到码头,枪炮长下令将“敌舰”摆放到前甲板最显眼处,自己则远远找一个地方,拿着望远镜笑眯眯地看着其它舰前来夸奖的弟兄。这才叫成绩,不服气,你也打一个“敌舰”让我看看?打完外膛枪后晒“敌舰”亦然成为那段时间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武器装备的落后和那时不太重视海军投入的环境背景下,这等古怪的训练方法倒也能鼓舞弟兄们的士气。 记不清从何时开始,这军舰就老爱往工厂里钻。军舰一进工厂,弟兄们便乐呵呵搬进了水兵大楼,不用出海,不用值更,每天刮刮舰底除除锈便无事可干。那水兵大楼更是鹤立鸡群,高高在上,四面居民住宅尽收眼底。于是便有弟兄装模作样地在宿舍擦拭保养起望远镜来。那些天也是政委最不放心,最紧张的日子。每次进工厂,都会有一大批天南海北的莫生人来到舰上,他们把一些好端端的武器设备拆掉,换上写有洋文的替代品,还说那替代品如何厉害如何先进。吹,真有这般厉害那还要弟兄们干什么。军舰出厂来到海上调试装备,无风无浪的海况竟让这帮男女晕头转向,呕吐不止。弟兄们偷乐,这海上的生存本事可不是能吹出来。开机调试,一切正常,模拟跟踪,模拟攻击,邪门!这等洋货还真的厉害。弟兄们开始对这帮人及新设备刮目相看,拿出水果递上去,拍马屁般似笑非笑:欢迎首长常来!更有一次,军舰出海回港,卸去弹药油料后径直开进工厂。第二天来了一帮工人弟兄,抄起喷火的家伙把那中甲板整个割除露出机舱。弟兄们都看傻眼了,谁都没见过这般开膛剖肚,大卸八块。经历过无数次修船的老夫也猜不透他们为何如此大动肝火。看着机电长那张苦瓜脸上露出的奸笑,老夫就气不打一处来:“吃饭的家伙都给人家拆了,亏你还笑的出来”。往后几天,情况明了,拆掉仿制的旧机器,换上全新原装的进口货。看着那鸟主机上的商标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牌子的小轿车。也难怪那张苦瓜脸笑得如此奸诈! 经过多次这般进进出出,军舰的综合作战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弟兄们也仿佛在一夜之间便高人一头,与邻舰弟兄们说话声也大了许多。 关于“苦瓜脸” 今天接到一个电话。真的很意外,是那“苦瓜脸”打来的。他大概也进了子陵网站,问我是不是提到他的作者,我当然没有否认。长时间没有听这称呼,他觉得亲切依然,并授权我继续使用。哈达,真是好兄弟呀!两年前他转业去了湖南一家柴油机厂任生产科长,一年后提升为副总工程师,真为他高兴。他转业前职务与副长相当,这也是他那个部门特殊之处。 “苦瓜脸”是个地道的湖南人。称呼他为“苦瓜脸”是因为他脸上爬满了苦瓜似的纹,与小品笑星赵形似。但可不是弟兄们故意损他,是他嫌“机头”称呼太难听,于是便自封为“苦瓜脸”。此人奇爱吃辣椒,浑身上下一股辣椒味,连蚊子叮了他后都要咳嗽。刚接触他时很难听懂他的湖南普通话,可时间长了又成了一种享受。只要他到了哪个舱室,那舱室里准会象机舱般热闹。由于老夫很少晕船,所以在休更时,他便用烤土豆之类的解馋之物把老夫勾引到机舱操纵室。等解馋之物下肚,他便露出贼般的笑:“你来帮我记录车钟,我的晕船,要睡觉的干活”。次数多了,老夫便习惯了他的诡计,没有那些东西也愿意去帮忙,图个痛快。他和军医一样,同属天不怕地不怕的重量级人物。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可业务水平绝不含糊,危急时刻更是能冲的上去。码头上经常有工厂派来的专车来接“苦瓜脸”去帮忙给机器会诊。每次回来便手提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会议室桌上一扔,拿起话筒:“机电部门来会议室开会”。他的那套把戏,别的部门弟兄早就识破了,这“会议”往往变成“扩大会议”,而且扩大到无边无际。记得有一次,军舰小修出厂试航。高速航行时,后机舱一根细细的喷油管突然破裂,柴油喷向排烟管引起大火。那几个跟班的工人弟兄,第一时间便要夺路逃命。只见 “苦瓜脸”顺手抓起防火服往身上一披,一声“妈妈瘪”便冲进火海,他在极短时间内关闭了燃油阀门,弟兄们也冲上去大投灭火弹,好险啊!再晚一点,产生油烟,非熏趴下几个不可。事后有弟兄笑问他当时脑袋里是否想到黄继光,董存瑞等英雄人物。你们猜他会怎么说。 不怕各位笑话,这“苦瓜脸”和老夫等四个弟兄还真真切切地尝过要饭的滋味。那一次进工厂是进行例行消磁。出厂海试,校正电罗径,中午停泊一小岛午餐,本是轻松的活,却搞出了大事。按理在岛上应该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那岛上自然风光十分优美,“苦瓜脸”突然来了兴趣,三个小时足够,便带老夫等四个弟兄爬山越岭,粘花惹草,一路兴致勃勃。提前一小时回到小渔港,大家可就都傻眼了。那军舰连个鬼影也没了,它扔下弟兄们走了。这种事在舰艇部队可是要命的,平时摊上这事轻则处分,重大行动则……想也不敢想啊!弟兄们管它叫“掉码头”。八六海战时军事法庭就判过一个“掉码头”的家伙。可怜我们身无分文,还穿着油漆斑斑的破旧工作服……不幸之中想起那岛上有一陆军单位,于是便找到它门前,刚想喊门却窜出两条大狼狗。这人倒霉,连狗也欺。“苦瓜脸”摘下草帽,皮笑肉不笑想借电话一用,那鸟哨兵的眼神和口气让我终身难忘:“滚开,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方”。真他妈的瞎了狗眼,亮出军衔吓你个半死,小子竟把我等当丐帮弟子了。好在一弟兄背心上印有军舰图型和编号,那单位连长才半信半疑答应用电话。指挥室告知军舰两天后还来海试,命令我等原地待命,并点了几人的名。完蛋了,这么快上面就知道了。弟兄们遭难,也没别的好办法,只好再求那连长。好在都是革命同志,那连长便安排我等住进了工具房,并与连队同吃。 回到基地,准备了一份检讨,装了几天孙子,每人便捞得一警告处分。谢天谢地,比预计的要轻。那几天弟兄们可又开了一眼界,那“苦瓜脸”竟然有模有样地穿起了军装,真是罕见。 关于鱼雷艇叛逃 确有其事。记得此事发生在八十年代,是我在海上混的第二个年头。那个年代这等类似之事好像时有发生,但发生在海上好象还是第一次。弟兄们是事发后第三天才知道详细经过的,现在各部应该还保存有当时的事件通报。我可负责地告诉大家,那件鸟事对部队士气几无影响,弟兄们倒是对朝鲜派出战机拦截大感意外。由于该事件尚未解密,我大概描述一下当时我所在单位情况。出事当天我们正在离基地不远的锚地进行训练,译电员突然脸色凝重跑到驾驶室。他离开要害岗位上驾驶室可是非常罕见的。舰长看了他的电文后即命令停止训练返航回基地,同时命令所有雷达关机,无线电保持静默。当时的电文我偷偷瞟了一眼,内容大致是通知我们立刻返回基地,通讯密码即刻作废,并启用xx密码等等。记得还有弟兄打趣说战争爆发了。回到基地,码头上等候多时的保密部门人员立刻登舰,更换了雷达上要命的“机关”。那“机关”我不太懂,只知是绝密的东东,全军通用,且有自爆装置。第三天事件通报下达。按时间推算,我们是在事件初期,并尚未判明的情况下收到的电文,估计当天全军都是如此。可见部队反应之快,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关于“蹲点” 今天真倒霉,早上起来晒渔网,在自家门口竟踩了一脚便便。那便便的味道实在是恶心,搞得我一天心情不好。无事乱串,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一大广场看露天电影,无处方便,那广场旁的住家周围便成了公厕。时间一长,那家人不干了,养一条大狼狗。每逢有电影,用铁链拴在窗下,那厮见人便狂叫不止,吓得跑尿之人更是不敢靠近。 人有胖瘦之别,军舰也有大小之分。记得老夫出道之初,分配在一型体小火力旺的军舰上。那舰厨房颇大,伙食搞得不错,可“蹲点”之位却只能同时容纳四人小聚。军舰出海,舰身在涌浪中漂浮不定,从“蹲点”的姿势便可分出资格的老幼。老夫初来乍到之时,吃不惯舰上的淡水,肚子经常性小疼,于是便频频进出那间被弟兄们称作“舰长室隔壁”的地方。入内“蹲点”时,新手往往双手把定便将全身放松,仅依靠内力求爽,那舰身左一摇右一晃,“蹲点”者就像骑上一匹烈马,并大有“落马”之势。曾见过一“落马”的倒霉蛋蛋,那下面的大脸上粘满黄色之物,臭气熏天,弟兄们见了狂呕不止。那些海上老手进入“蹲点”便显得落落大方,一手把定,一手拿烟,谈笑风生之中双腿微用巧力,上身竟能基本保持水平。老夫脑笨,一个月后才领悟其中精髓,方达到“一手拿烟”的境界。更要命的是,每逢军舰回港靠上码头,机器停车,那“舰长室隔壁”便铁将军把门,拒绝弟兄们来“蹲点”,理由是无水冲洗。登上码头,穿过引桥,向码头哨兵行过大礼,来到篮球场旁的一处豪华建筑,这里就是舰艇靠码头后上千弟兄专用的“蹲点”之处。这里虽然豪华清香,可对于刚从海上归来,适应了摇摆环境的弟兄们来说,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它距离军舰有近四百米路程。有弟兄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才发现竟享受不了排泄的乐趣,“蹲点”时习惯性地东摇西晃,想在陆地上找平衡,门也没有。无奈,饭还得要照吃;因此,不管是晴天还是下暴雨,在码头和引桥上,经常能看见弟兄们面部表情或凝重或痛苦,或快步如飞或撒腿飞奔。大家目标只有一个,都希望早些解除后门之忧。更有闹肚子的弟兄撒腿飞奔间突然停下不动,几秒钟后改小步慢行,不用问便知道,他提前泄在裤子里了。 码头表面上平整如同小型机场,不知各位注意到没有,退潮后的码头下面则另有乾坤。一般码头下都有横竖很多连接水泥拄,平时站在码头上很难看见。可潮水一退,便可从甲板上直接步入码头下,进入那迷宫般的世界。那水泥拄上长满了海蜊等物,弟兄们闲来无事之时,拿上刮锈刀,搞一些副业生产。要知道,海蜊生吃可是上等的补肾佳肴,只是这肾是补大了,可也不知是哪位弟兄的发明,这等好玩的地方竟可用来“蹲点”,真是罪过!早晨起床,正是退潮之时,也是“蹲点”高峰;老夫也入乡随俗,找一根横梁立定,露出下面那张大脸后便进入“蹲点”状态。这“蹲点”的弟兄们多了,便引来一种鱼类,此鱼手掌般大小,背部有一排尖刺,刺上有毒,扎了手会钻心般疼痛难忍。于是,聪明的弟兄们便又有了钓鱼的乐趣,只是那鸟鱼名称不雅,弟兄们叫它“大便鱼”。如此这般时间一长,这码头下的世界便让“上边”知道了。随地大小便,军港钓鱼,乱吃不洁之物,件件有违条令。好事难出门,坏事传千里。更可怕的是这“上边”的“上边”也听到了风声。一日,基地首长来视察,他整洁干净的军舰不察,却带着随行参谋一头钻进那属于弟兄们的领地:“不错,不错!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把几个舰长政委损得哑口无言,直想跳海。真是巧了,那表情严肃的首长好像突然有了敌情,只见他脸涨得通红,一手捂住肚子,扔下陪同人员,大步流星直奔几百米开外的“豪华建筑”…… 两个月后,弟兄们多年的愿望实现有望,在码头上修建一座“豪华建筑”的方案敲定。半年后,来了一艘打桩船正式开工。十个月后,一座“豪华建筑”正式接待弟兄们前去“蹲点”和冲凉。一个字:爽! 厂修趣事 一日,散步来到一网吧门前,进去转了一圈,飞快逃出来。里面都是年轻人,我这把年纪这等装束似乎不太受欢迎。也好,我的钱不是尔等好赚的。打电话约了几个酒囊饭袋,来到一船老大家。赶巧,他刚出海打鱼回来,来到他船舱,挑了几条好鱼大蟹。酒过一旬,老大叹了口气,这捕鱼的行当如今是越来越难干了,近海已无鱼可捕,远海危险性太大,倒不如卖了这鸟船出外打工。他那把年纪,可能打工也难啊!这船老大是我的老熟人,认识他已有十多年,当年作为基干民兵的他参加过西沙海战,立过三等功。我答应了他,先帮他儿子找一份工作。联系了一家熟悉的修船厂,竟然一切如意。 弟兄们在海上呆的时间长了,烦躁的情绪便开始增长,有老家伙们沾沾自喜地回忆起在工厂修船时的逍遥自在,晚上睡觉前的话题则又多了一项漂亮军工MM内容。那些谁也证明不了的,经过添油加醋的内容,直听得新上舰的弟兄两眼发直。军舰进厂维修分为例行保养,小修,中修等等。保养和小修经常能有,时间需要数月至一年,有弟兄把进厂维修叫做去疗养。中修可就不太常见了,费用大周期长不说,如果一艘军舰需要中修了,则说明它的气数将尽,修理只不过是延长使用寿命而已。 每次进厂前,需要将军舰上的弹药,油料卸下。油料好卸,这各种蛋蛋就没那么好伺候,这可绝对是件细心的体力活,危险性颇高。进了工厂,首先要安顿好弟兄们的住房。进驻水兵大楼,房间照例按部门分配,床位的选择可就大有讲究。弟兄们都想挑靠窗的两张床,那里的视野最好,其中的奥妙大家都心领神会。老夫初次厂修时,看着那些平时脾气温顺的弟兄为了一张鸟床争的你死我活,曾经大豁不解,三番两次后,便也加入争夺的行列。这可是地位的象征,当然还有别的好处……嘿嘿,这里不敢多说了!水兵大楼建有大灶食堂,食堂工作人员来自部队陆勤,弟兄们的高标准伙食费交给他们,可这帮家伙居然把食堂伙食搞得奇差,自己一个个却养的红光满面,因此弟兄们没少和他们干仗。在工厂期间弟兄们要想改善伙食,就得自己想招。于是,每间宿舍的隐蔽处都藏有一大功率电炉。每逢周日,弟兄们便自己买来好料,东南西北各种风味每人出一项绝活,一时间,满大楼的香味挡也档不住。值更官狡猾,警告完弟兄们不得使用电炉等废话后便闭门不出,这香味传出后他小子就钻将出来,还手拿一大号碗挨门逐户乱串。这香味更气得那水兵管理所的胖所长直骂娘:“你们不是有意见吗?明天开始就让你们天天吃馒头喝稀饭。”小子们真干的出来呀,伙食是每况愈下,月报表显示伙食费竟然还大大的超支。 这样时间一长,这鸟所长便逐渐掌握了规律,一到周日,电闸便被小子拉下,电视也看不成,谁去求情也没鸟用。弟兄们无奈,便把战场转移到其它时间。有一外单位军舰上的弟兄可不是好惹的菜鸟,上面几个来自广东的弟兄一商量,他们的眼睛便盯上了鸟所长的心肝宝贝―几只不抓老鼠大懒猫……几天之后,只见那鸟所长急得满大楼乱串,有知情的弟兄说他的宝贝猫少了一只。又过半月,那食堂的懒猫竟一只不剩,踪影全无。这件事老夫至今不解,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老夫从小爱养猫,食堂那几只懒猫也颇可爱,没事时抱抱它们也是乐事一桩,这么干也有点太那个了! 水兵大楼管理的混乱渐渐出了名,让各舰最不满意的首推伙食问题。“上面”和工厂领导也曾经表示过不满意。这基地纠察队干得最绝,在工厂大门口派上岗哨,吓得军容不整又老想上街买菜的弟兄屁滚尿流,每日靠爬围墙度日。好在这种混乱局面没维持多久,“上面”拨款盖了几间厨房,厂修军舰每单位一个,同时撤消大食堂,弟兄们也不再为三餐发愁,只是苦了炊事班的弟兄。 若干年后的今天,那野猫多如老鼠的地方竟然猫影全无。那家工厂的水兵大楼居然还在流传着据说是“前辈”们留下的屡试不爽的补肾配方:排骨,黄豆,花生,猫肉加水清炖!各位如果不信,大可一试,只是补出了问题别来找我。 一天深夜,工厂里的弟兄们早已熟睡,有在军舰上值班的弟兄飞奔来报,在舰上后住舱发现猫情。老夫带上两个广东弟子,飞奔下楼,来到船坞同值班的几个弟兄会合,先按需分配好任务,然后小心来到后住舱。关好舷窗,盖好舱口盖,将灯打开,那鸟猫已成瓮中之鳖。这时你得心狠手辣方能抓住这厮。费很大的劲将其抓获,一广东弟兄早以磨刀霍霍。老夫假慈悲嘴里阿弥陀佛念念有词。等刽子手干完那杀猫越货的勾当,另一弟兄也将瓦罐准备就绪。上街买两斤排骨或母鸡,放入生姜,黄豆,花生米,将猫肉剁成小块,加水放入瓦罐,找一小功率电炉慢炖。七八个小时后,那汤汤水水颜色呈现奶白色,加入食盐。嘿嘿……一盅大补汤就绪,只等弟兄们来进补。 关于事故 小时候看电影,那些猪头狗脑的反面角色大多在风雨交加的深夜出来搞破坏活动,看得儿时玩伴大声喊假。公式化了的东西总是难以让人信服。没想到长大来到海上混,所经历的,最令人难忘的故事,尤其是那些你意想不到的大事还真容易在晚上发生,真他妈的邪门。 夏季的南海,湿热的天气搞得弟兄们茶饭不思。那军舰停泊在码头上,太阳当头照晒,烤得甲板面上发烫。有弟兄在码头上洗完澡,光着脚丫回到军舰上,犹如一场非洲大戏开演,只见那老弟双脚像装上了弹簧,蹦蹦跳跳嘴里倒吸热气,好不容易蹦到了舱口,又如老鼠般钻入舱内。舱内更是闷热难以忍受,因而弟兄们就顾不上军容和风度,清一色的上身两点暴露,下套三角大裤衩,任由那鸟左右摇摆不定。军舰停泊码头,一般情况下很少开启空调,于是弟兄们又盼望着出海,一到海上可就不用受这这份热罪。军舰如果几天不出海,舰上便会安装一种叫“天遮”的帆布顶蓬,它阴天可挡雨,晴天可遮挡阳光。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这破烂玩意,虽说能管点用处,但实在是有碍瞻观,与我强大的人民海军光辉形象相差甚远。不过,也确有喜欢那破烂玩意的弟兄。几条光棍汉,几把破吉它,大屁股往深水蛋蛋上一坐,雨淋不到,太阳晒不着,嘴里哥哥妹妹乱唱一通。初听还真像那么会事,可让大伙天天听那几个鸟人的撕叫,这胃里就会往上窜酸水,响屁也憋不住直想往外冒。好在弟兄们大都学会了忍耐,也就相安无事。 有一日傍晚,弟兄们正坐在“天遮”下大摆龙门阵。那军医谈笑间兴致正浓,当讲到安全套与乳胶手套之间的关系时,忽然一声惊天巨响。弟兄们军事素质过硬反应奇快,双手抱头趴在甲板呈自我保护状。几秒钟之后,那军医爬起,大叫出事,弟兄们亦爬起身奔向码头。一艘外单位军舰上的一门三七口径炮发生走火事故。那艘军舰第二天要进行实弹射击,今天下午正按规定给每发炮弹“过膛”,那炮长违反规定未拆下撞针,一新兵好奇,踩下了击发踏板。更要命的是,那炮口正对着内舷另一艘军舰的前主炮。老夫以前从来看不起那小口径机炮,今次是眼见为实了。那小小的炮弹竟然穿过那主炮左右两层钢质护板,最后一头钻进再另一艘军舰的舱室里。一小块飞出的护板正击中一位弟兄的右臂关节处,可怜那弟兄右臂被齐刷刷斩掉,当场就昏死过去。围拢过来的弟兄们都吓傻了,谁也没见过这阵势。几位军医清醒,找出急救包简单包扎止血,抬起那弟兄便往医院飞奔。部队所在地一家医院断肢再植在国内属一流,军医们便想到要找那断肢,最后真在“天遮”顶上找到了那节断肢,便派人火速送往医院。 晚上,弟兄们难过得睡不着觉,心里无不为那无辜的弟兄祈祷。几个不讨人喜欢歌星也收起了吉它,整个码头上无人走动,大家都呆坐在甲板上默默无语。 由于几天后出海,那位弟兄的最后命运不得而知,只知道是一湖北籍弟兄,肇事人上了军事法庭。血的教训提醒了弟兄们,那些平时令人生厌的条条框框绝对要严格遵守。从八十年代至今,我目睹了大小十多起事故,这次是最让人心疼,对弟兄们的打击最大的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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