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日子—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坦克兵

日期：2004-08-31 01:30:14|0000-00-00 00:00:00　来源：no

人的一生有很多“第一次”，如第一次接触异性、第一次干坏事等等。这些“第一次”不敢说刻骨铭心，也还是难以忘怀的。但“第二 次”、“第三次”也就索然无味了。在这篇不算文章的小文里，应坛友之邀讲几个我个人有关坦克的“第一次”。 引子 对我来讲，当兵是一种自我虐待。为何这么说呢？“四人帮”倒台那年，我摘下了首都工人民兵的柳条帽和胸牌，戴上了军帽穿上了军装； 从拿三十几元工资转为拿六元津贴费，我闹腾什么呢？就想在自我“流放”中再重新增加阅历、找回自己。人们常说：在中国，只有二种人 没有户口，一是军人，二是犯人。此话有深刻含义。 一、第一次在军队里生活---失望、后悔 当年在陆军中坦克兵是小母牛泡在酒缸里—最（醉）牛B。 就那身防油工作服和长筒皮靴就够步兵看几个月的，59式中型坦克当时更牛，因为那时刚淘汰了苏制斯大林2号坦克，许多团队还装备着苏制 T-34坦克，（发动机声音永远象二个缸不干活似的）59式显的很牛。 但万万没有想到牛的过程是那么艰难。在新兵连，食堂大锅里熬的白菜连冰渣都没化开就端上来开吃，整个一ZHU食；抢小米粥永远象打冲 锋，粥锅一到，没有用勺的，都拿饭盆直接舀，舀上来赶紧顺碗边转圈喝，好舀第二碗；加上没完没了的紧急集合、睡不惯的火炕、摇不动 的轳辘、不抓住木把就要掉下深渊的茅坑、机械的队列训练……几天下来人都绿了，城市兵还算幸运，周日冲到集市上狂啃烧鸡缓解绿了的 胃；农村兵可惨了，六块津贴费还要往家寄呢。记的当时老想当逃兵。镀金真的成流放了，惨！ 二、第一次进坦克---兴奋、恐惧 敬告各位，有窄小空间恐惧症的千万别进坦克，关上盖准晕菜。我第一次进去很兴奋—赶情这就是我的战位了，哈哈。坦克里驾驶员在左 前，炮长在左中，车长在左后，（二炮手在右）腿顶着前者的后背，上下左右都是铁家伙，感觉不好。用手摸着冰凉的火炮、机枪能产生一 丝恐惧，用李向阳的伙计老候的话说：这二拇指一动，你就玩儿完了。由此想到娘胎里来的人性本善，本不会杀人，而现在硬教你苦练杀人 本领，这大概就是政治的需要吧。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战友之情引发的杀戮，我觉的很纯洁。79年对越作战，我55军政委的儿子任坦克车长 上了前线，他后来讲：坦克团前出的时侯也肝儿颤，腿也哆嗦。当时军令说不许向越南平民开枪，否则军法处置。在一次丛林行军过一崖壁 时，他的车被几个越南老农抵着炮塔顶(全车最薄处)打了一发40火箭弹，炮长被炸成了二大截，溅了他一脸一身的人肉渣，驾驶员重残，幸运 的是他无大碍。更换了车打穿插至谅山郊区时，他从潜望镜里看到一群十几个中学生在公路上骑车，他下令装“减榴”，二发炮弹过去就灭 了这帮孩子。战评时也未受到指责，我觉的他是对的。别忘了越南是全民皆兵。 三、第一次开坦克---过瘾 开坦克有升座和潜望镜驾驶之分，阅兵式上露头驾驶就是升座。同开汽车程序一样，区别是无方向盘，靠操纵杆转向或停车（联合制动）。 第一次单独开坦克是连长糊涂的把我当成了老兵。那天团里通知说运水卡车误在大泥巴车辙里拖底了，须赶紧拖一下。连长出门看见我说： 你去拖车。我立马“没事偷着乐”了。坦克没钥匙门。我上车、升座、按起动钮、踩离合、挂挡、轰油门、松离合、双手前推操纵杆走吧您 呐，整个一没人管，爱怎么开怎么开，太痛快了！这车那马力，别说拖一辆“解放”了，一串儿也能拖回来呀。过瘾！回来连长夸我开的不 错。（我正差儿是炮长，按分工就管按击发机毁物杀人） 四、第一次枪代炮射击---没劲 枪代炮射击是我军既节约弹药又能练习杀人本领的光荣传统。平时训练用并列机枪代替火炮，省钱！只是在校枪时将枪、炮瞄准点的400米交 叉改为100交叉（交叉点：指枪、炮二条瞄准延长线的交汇点。机枪在右，火炮在左，原来校在400米交叉，射击100米目标时，机枪偏右。 咳！整个一射击课了。）那天是夜间原地对固定训练，用机枪弹打手电筒灯泡。（这是最初级的）单发一枪灭一个真没劲，连TMD短点射都 不让玩儿，太失望了！后来进入到行进间射击训练时才感到有点意思了。该训练既打活动目标又打固定目标，坦克在训练场风驰电掣很威 风。这个科目让我受了点轻伤，教练射击时由教练团的老兵开车，学员轮流当炮长（射击）车长（指挥）二炮手（装弹）。那次正轮到我当 车长，坦克帽的耳机里传来了“发动前进”的命令，我炮塔盖儿还没盖好那该死的、挨千刀的老兵就松离合了，坦克一抬头向前冲去，那劲 头就象本坛个别起步拉车速不到4000转不换挡的家伙，太猛！此时盖儿开了我用左手一拽，大拇指被重重地砸了一下。那叫一个疼，杀了老 兵的心都有，又不敢骂街，因为骂街能从“喉头送话器”通过双工电台传遍整个射击场，我就无法进步了，活该！（要士途不要性命的家 伙。）当时疼的我顾不上寻找目标了，让那当炮长的可怜的伙计玩了一个不及格。几天后我拿了把钳子生把拇指盖儿拔了，真他妈的！ 五、第一次战斗射击---害怕 坦克部队的战斗射击一年一次，一个炮长一年打四发炮弹，二十发机枪弹。（平时机枪弹打的多，最多一年我打了近四千发，多浪费人民的 银子啊）射击时因火炮是单向稳定器（高低陀锣仪，左右不能稳定）需要短停射击（暂短停车），不象阅兵式上的90二式坦克甭管咋开都能 射击。战斗射击前听老兵说：曾发生过事故，就是二炮手从弹仓里拿炮弹时，不慎掉在了地上，炮弹底火撞在地板的锣丝上引发了爆炸。你 们想想：直径20多公分，高1米的药筒在那么小的空间里爆炸，乘员全成了煳雀儿，一个也活不了。因此临复员的老兵不敢打战斗射击。我让 老兵这么一吓，一宿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稀里糊涂就给拉到射击场去了。炮弹响声震五脏，30多吨的坦克都后座3块履带板（30CM）。我 一圈跑下来，赶情啥事儿没有。射击后的发射药屎味儿还挺好闻，闹的俺复员后常年打猎（现在枪都收了还使银子去云岫谷玩枪呐）就是冲 着药屎味去的。成了大烟瘾了！ 另外坦克最招老乡烦了，所到之处，炮管挑民房、压的鸡死狗伤、桥梁错位，带起的尘土掩盖了庄稼没有收成。。。 说了这么多规距的，也有发自内心的高兴事，如：第一次追杀连长的“地面部队”---鸡、（连长还有空军---鸽子、海军---鱼等等）砸老乡的 鸭子、（往群鸭里扔一块石头立马倒一只）上街打群架扬军威、找女兵逗闷子。。。因篇幅限制就不说了。 以上是信笔涂鸦，只当瞎侃吧，供各位笑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