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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七月一日，是日本自卫队成立五十周年纪念日。回顾自卫队的发展史，相信无人可以否认，这支一直避免对外宣称自己为「军队」的武装力量，事实上早已是一支组织严密，装备精良的国防军。所以，一直以来，相当一部份中国民众认为，自卫队的发展史，实际上就是一部日本重新迈向军事大国的复兴史。在日本社会在历史问题上依然缺乏充分反省的情况下，很多中国人不禁担心，日本军事力量的壮大，会否又是日本军国主义复活的征兆？ 以上的担忧，无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样的解读，明显忽略了战后五十多年来美国对日本防卫政策的影响力。无论是战后初期自卫队的建立，还是始于一九九二年的自卫队海外派兵，都与美国存有莫大的关系。 美国迫日提早建军 从目前学界掌握的史料来看，日本于一九五四年建立自卫队，在一定程度上是被美国逼出来的。战后初期,日本政治精英对战后日本的国家安全问题，基本上持两派观点。第一派观点，是由日本前首相吉田茂提出的所谓「吉田主义」(Yoshida Doctrine)。该观点认为，基于当时国内百废待举的严峻形势，日本对外应积极与美国缔结同盟，依靠美国的军事力量保障日本安全，对内则应采取「先经济、后军事」的渐进战略，把经济实力的发展作为重建国家军事力量的基础。另一派观点，是由日本左翼党派提出的「和平主义」(Pacifism)。该派观点从价值的层面看待国防事务，主张日本不应保有任何形式的军事力量，也不应和任何国家缔结军事同盟，严守「非武装中立」与「和平共存」的原则。 以上两派的战略思考，虽然从本质上看来存有根本的对立，但在战后初期的环境下，两者在再军备问题上的看法却是一致的。根据驻日美军司令麦克阿瑟将军于一九六六年出版的回忆录所述，第一个提出日本应放弃建立军事力量和国家交战权的，不是美国人，而是日本前首相币原喜重郎。而和币原在日本政治光谱中同属亲美温和派的吉田茂，在五○年以前更曾对外宣称，宪法非战条款中的「放弃战争」之意，包括放弃自卫战争和侵略战争。由此可见，在安全问题上，日本统治精英在战后初期虽有卧薪尝胆之心，但并不无意过早建立日本的国防力量。 然而，随着冷战的揭幕以及一九五○年韩战的爆发，日本原来的如意算盘未能打响。在美国的压力下，日本先后建立了警察预备队等准军事力量。而后，美国国务院顾问杜勒斯(John F Dulles)在短短一年内先后三次访问东京，要求日本考虑重整军备，否则美国将很难承担保卫日本安全的责任。吉田茂虽然在三次会谈中都作出了不同程度的抵制，但因考虑到日本长期的安全利益，最终作出了妥协。就是这样，《日美安保条约》于一九五一年签定，三年后，日本自卫队正式宣布成立。 派兵海外为被动反应 美国对日本安全政策的决定性影响力，除了反映在自卫队的建立过程外，还体现在十二年前的自卫队海外派兵问题上。在中国，相当一部份分析认为，日本在九二年首次派兵海外执行扫雷任务，并非为了所谓「国际贡献」，而是日本右翼势力意图突破和平宪法限制，意欲追求政治大国、军事强国地位的结果。 其实，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日本在整个波斯湾危机期间，并未能向海外派出一兵一卒，而这一目标直到战争结束后两个月才得以实现，其表现更像是被动的，而非事先蓄谋已久的。而且，近十年来美日学者(如猪口孝、Glenn Hook、Joseph P Keddell、Courtney Purrington)的研究也显示：危机爆发初期，当时的海部内阁、国会反对党和普通民众皆倾向于向以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军提供经济援助，而非军事援助，可见当时日本国内普遍对自卫队海外派遣心存顾忌。 然而，美国对于日本这一表现却显得非常恼火。在整个危机期间，上至美国总统、驻日大使、国会议员，下至新闻媒体和普通民众，都在向东京施加压力，要求日本不应只出钱、不出人，而应尽快出兵助战，做出一些看得见的贡献。战后，日本仍然受到来自美国的指责，更被科威特政府排除在值得感谢的国家之外。自此之后，日本国内整体民意就自卫队海外派遣问题出现逆转。直到现在，只要不涉及在海外参与战斗，日本人大都支持政府派兵海外，皆为顾及同盟关系及避免再次受到美国责难。九一一事件后的印度洋派遣和最近的伊拉克派遣，就是两宗最新的例子。 暂无可能独立行事 从以上两事可见，美国对于日本自卫队的发展，是起着何等重要的作用。日本安全政策的变化和自卫队的角色调整，一直以来就和美国的全球安全战略密不可分，而自卫队的价值，实际上在于其一直作为美国在东亚地区的一支重要辅助部队而存在。 从这一个角度来看，随着近年日本国内要求修宪和撤销「禁止行使集团自卫权」限制的呼声越来越高，东京未来会更倾向于在联合国和美日同盟的框架下出兵海外执行维和或战斗任务，而非独立行事。只要美国依然维持目前全球超强的世界地位，日本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中等军事强国，远远称不上是军事大国，更不用说军国主义扩张。正如驻守冲绳的美国前海军陆战队第三帅帅长斯塔克波尔(Henry Stackpole)少将十四年前所说：美国在日本驻军，主要是为了防止日本东山再起，从这一意义上来说，我们起到了「瓶塞」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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