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来也(大头来也)、风牌575、远山的呼唤、小五阿哥、章护士(作者排名顺序无先后之分) 2004-12-0410:25:56大头来也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三)拉撒。 战场上最方便的莫过于方便。前急,随地;后急,亦随地,完了揪片绿叶一抹。不敢去远处的草丛,一怕地雷;二怕竹签陷阱;三怕当了“舌头”。女兵就可怜了。有一个小插曲,英雄主义式的:一天行军,卫生队一个女兵要小解,不敢一个人进山沟的草丛里,一群男兵只好在她周围背对着他围了一个圈让她方便,互相间是绝对的信任和关爱。 在炮阵地上看过一景。那天因全连吃了不洁食物,大多数战士跑肚子,炮火一停,战士们便迅速散开,就地蹲下,一通急泄,不等泄完,号令一响,提着裤子就冲上炮位,谁也不笑谁。我们班因经常吃不着连里的饭躲过了这一劫。 就在这天,指导员通知我火线入党啦,俺爹的愿望实现了。 2004-12-0609:37:34大头来也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四)睡。 裹着雨衣倒地便睡,好在是旱季,没有什么蚊虫旱蚂蝗之类。吊床只在战前用过一次,窝得不好受。遇着下雨就往车底下钻,或支着炮弹箱挡雨。 最怕是黑夜,“八公山上,早木皆兵”,那是人家的地盘,我们不熟悉,谁知道黑咕隆咚里会从哪钻出个特工或游击队。所以夜里很少睡、睡也不踏实。 2月19日到越南的第一天晚上,我们班警戒。我们爬在路边的沟里,沟坎前有一条灌木丛,往外是一大片收割后的田野。后半夜,田野远处传来一阵阵清澈的竹梆子声,几头牛晃悠悠地朝我们慢慢走来,我们打开枪栓保险,托着枪密切观察,旁边一个战士小声说:“阿福?”(越南影片中的战斗小英雄),我一听,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隔着灌木丛看不清,我想爬上坎靠近观察,可双腿像灌了铅抬不起来。牛没有继续往近走,转了个弯向远处去了。我松了口气,掌心里全是冷汗,第一次领略了恐惧。打了个盹天亮了,我一个箭步轻巧地迈上了那道坎。 打柑塘那几天,通知说越军三一六A师特工队可能夜袭炮阵地,我们三天三夜没合眼,人困的神志不清,炮声中就地倒下便睡着了,指导员把我们一个个踢醒,叫挖猫耳洞。谁挖得动啊,做了两下样子,指导员一走我们倒头又睡,哪怕炮弹掉到头上。三天不睡觉就不怕死啦,顾不上。所以审罪犯时,用强光灯照着,轮流着审,审他个三天三夜不让睡,十有八九会招供。睡了一阵子,又给踢醒了,阵地上一片慌乱,一架侦察机贴着阵地山头盘旋两圈,大家纷纷砍树枝伪装火炮和弹药,炮车躲进了林子,有枪的战士组织对空火力,我心想:遭了,侦察机过后肯定是轰炸。营里打电话报告上级,过一会接到电话,说军部告知是我军的侦察机,营长气得摔掉电话破口大骂:格老子下回再不事先通知,把它龟儿揍下来! 下午时分真出事了,随着头顶上划过一声呼啸,一颗炮弹落在了阵地后的山坡下,不远处是我方的一个临时弹药集散地,那里有大量的弹药、汽油和进进出出的运输车,凭着炮兵的经验,这里完蛋了。果然,紧接着第二发炮弹不偏不倚击中了目标,顿时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弹药横飞,汽油桶嘣上了天,足炸了近一个小时,伤亡和损失很惨。炮兵请求步兵协助搜山,据说抓着一个带步话机的特工。这天又没法睡了。 2004-12-0611:40:45风牌575 大头:这故事讲的很真实,这事我参与了。我将在后面讲述炮兵请求步兵增援的事,遗憾的是就是没在当时见着大头!遗憾哪遗憾! 2004-12-0615:38:48远山的呼唤 大头:你说的“一架侦察机贴着阵地山头盘旋两圈”那是一个“珍贵”的历史镜头,那是自卫反击战中唯一一架进入越南的中国空军飞机,而且是违反纪律擅自进入的,是从我所在的蒙自场站起飞的。该飞机属航空兵侦察二团,该团是战前两个月才从福建海防前线转场调来的。该团飞行技术堪称世界空军之最!那天,由这名大队长带3架歼侦6执行巡逻,折回时他命令其他3架飞机返回(从边界到蒙自机场上空仅需3分钟)他便自己一头超低空钻进入越南,一直飞到了距河内100多公里的越军安沛机场侧翼,然后折返。前面说的那3架飞机落地后,塔台发现少了一架!顿时全师大乱!也就大约15分,该大队长忽然出现在机场上空,当然咱们的防空雷达和宗海鹰他们的地空导弹都丝毫不曾发现,当该大队长正得意的走下飞机时,被师长劈头盖脑一顿臭骂,就差一顿暴打才能出了那口恶气!师长当即宣布:停飞!(飞行员最高处分)。然,他拍回了整整一卷幅宽30厘米60米长的侦察胶卷!风波未平,忽接总参通过空军指挥所转达命令:立刻冲洗侦察照片,送昆明军区前指。当时在场的首长全部傻了,从发现到接受命令前后不到20分钟,是谁如此之快就报告了总参?此事证明,在军内应该存在有一个严密的监控系统!拍回的照片一放出来令前指大吃一惊!整个大战场,成建制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有,相互裹夹,又互不知晓,最近的仅1公里。根据战局实际情况和该侦察照片,军区前指决定第一阶段作战结束,进入巩固扩大战果、搜索残敌的第二阶段作战。该违纪大队长为此功过两抵,战后没有任何处分和奖赏。 2004-12-0713:16:19大头来也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五)穿。 全身的确良换成了棉布军装,的确良见火后会巴倒烫。衣领上两个领章背面写有部队番号、姓名和血型,血型是为了抢救用,姓名是收尸用的。 光头上顶着布军帽,没有钢盔,(后来的老山战斗有了钢盔。可怜风牌他们那时是硬着头皮往上冲)。军帽上用树枝叶编个环戴着作伪装帽,过一会就不知扔哪去了。转移阵地到越南的第一天,上级要求迅速准备火炮支援,给我们班的测量时间只有十来分钟。当时周围还有稀稀落落的枪炮声,我们跳下车便跑上山开始作业。限时完成任务的巨大责任压在肩头,顿时便忘记了生死,完全把战场当成了训练场,我命令全班战士扔掉所有碍手碍脚的伪装,火速完成任务。任务提前完成了,事后却被黑脸墩实的马营长一顿猛训:“谁叫你们扔掉伪装帽的!你们要是死了!格老子阵地交给哪个!”这训斥声比表扬还好听。 腿上裹着绑腿,三米多长,十厘米宽,草绿色。战前每天早上都得缠啊绕啊,像老太婆裹脚。要裹得紧,走一天不松,还要裹得美,有什么“人字型”、“鱼鳞斑”等,想必是哪个老革命传下来的,裹好后双手叉腰一挺胸,活脱脱一个现代板的八路军。开战的近一个月时间几乎再没有松过。退伍后,将它包了凉席的边,现在后悔没把它珍藏起来。 脚上蹬一双高腰帆布胶鞋,这是专门为对付越军而发的新式军鞋,称为“钢板鞋”,据说鞋底里夹着几片钢板,专防越南的竹签阵,后来有人拆开过鞋底,所谓钢板是几片硬帆布。穿着这双鞋爬山趟水,湿了干,干了湿,脱了鞋看脚,泡的刷白,其味同腐尸。 钢板鞋 军装里的白衬衣已呈深灰色,两面比较着穿,将颜色稍浅的贴肉,过几天再一翻一面,一直翻到回国。小个子战士可以找越军的衬衣,我没捡着一件合适的,就这样穿着回来见祖国的人民。亏了那些热情的大婶大嫂们怎么洗的。 有同学的问:“你们当时的内心,怕死吗?到时能做到像董存瑞那样去舍身炸碉堡吗?”。 生老病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也是宗教绵延不息的原因,肉体凡胎哪有不怕死的哟。我在战场上有恐惧得“想爬上坎靠近观察,可双腿像灌了铅抬不起来”的时候,也有“限时完成任务的巨大责任压在肩头,顿时便忘记了生死”的时候。我想多数人在以下三种情况下可能不怕死:一是肩负重任;二是深仇大恨;三是没有退路。 2004-12-0722:56:54小五阿哥 1979年,2月27日越南柑塘附近。 战斗结束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山头上的火还在燃烧,像一片晚霞映红了天边,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风吹在脸上,带来一阵阵叫人战栗的凉意。硝烟缓缓的升起,和那绯红的薄云融和在了一块,回头望去,远处,再远处河口的灯光时隐时现,叫人心中涌动着一种久别故乡的思念和凄楚之感。此时,周围异常的安静,静的让人可以感到脉搏的跳动,静的让人几乎窒息。步兵撤下来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此时谁也不愿说话,他们还沉浸在失去战友的悲痛之中。我提着枪走了过去。那是一个火焰喷射器班,班长是贵州人,脸熏的漆黑,汗水在他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明显的痕迹,他戴着一顶被火烧了个大洞的军帽,军装没有扣扣子,正大口的喝着水,看见我走过去,他微微地点了下头。“还好吗?”我问,“只能是这样”,他回答,竟让我不知是不是对我?看见我一脸的迷茫,他接着说:“我们这东西,只有抵进敌人30公尺才有杀伤力,”“30公尺呀”他哽咽着说,“你能想象那种危险吗?”“你瞧我们班,又走了一个”,“来,抽支烟吧”我又能说什么呢,战场上的安慰会是那样的软弱无力。黑暗中,我看着他烟头的火光,看着他大口吐出的烟雾,心里竟有一种近似于悲凉的负疚之感。又是一段长长的寂静。突然,一个提枪的战士押着两个俘虏走了过来。据说,这两个越南士兵是在伏击我后撤部队后,在一个枯井里被抓到的。两个人看上去都只有17、8岁左右,宽大的军服使得他们本身不高的身材显的更加的瘦小。月光下我看清了其中一个的脸,那是一张眼睛半眯着,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的脸。“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战士们全冲了上去,除了那拳头在肉体上的撞击声,周围依然是那样的寂静。“好了,大家别打了,打死了我可交不了差”。战士们散开后,在月光下我又看到了那张脸;一张已经肿的变了形,有着明显烟头的烫痕,嘴角流着血,眼角挂着几滴泪水,但依然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的脸。远处,更远处河口的灯光依稀可见,战火依然映红着天。我弹起了那首《可爱的家》,心里却异常的平静。真的,战争有时会改变一个人的一切,包括悲伤变得冷默,冲动变得平静。 2004-12-0722:58:37小五阿哥 我在战后写过一首小诗,格式在这无法体现,只好将就了。 《情》 就在昨天, 她度过了最不平静的日子, 微笑消失在温柔的面容。 飞向前线的深情惦念, 常常闯入姑娘的睡梦之中。 自卫反击战的枪炮声声, 她感受到火热的心被震动。 真愿将鲜血和生命献给战士, 让他们带着姑娘的仇恨冲锋。 是否又攻占了一个高地? 带着满身的硝烟又在搜索越匪的行踪。 把对小霸的无限仇恨, 写进对战士无限爱的信封。 她站在高处眺望, 总是从清晨等到夜色朦胧。 轻轻的风吹来胜利的消息, 可爱的人已在凯旋之中? 欢乐的人群和花的海洋里, 她把爱情献给胸挂奖章的英雄, 当战士沾满血迹的脸上绽出微笑, 她热泪盈眶突然两颊绯红。 2004-12-0901:07:33远山的呼唤 夕阳西钭,残霞如血,天色迅速暗了下来,除了游动的哨兵,整个军区前指(11军军部)沉寂在暮色中。这两天来每到这时刻前指大操场上都会出现一个令人仰慕的场景。果然,在一群年纪已不轻的参谋们簇拥下又从前指作战室涌了出来,占居了练兵场一角。这是将军开战以来每天的例行“透风”,司令员掀去架着肩上的棉大衣,舒腿展臂,挥洒谈笑开来,站100米开外的专机旁也能听到他那浓厚的湖南腔和阵陈笑声。环绕站在他周围的参谋们也肆无忌惮的呼喊着……,此情此景令人浮想连蹁,脑海里不由地闪出:“大将军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仅仅1刻钟,大将军又在刚才那群军人的簇拥下消失了。暮色渐沉,整个前指变得更加静谧。 2004-12-0920:25:47远山的呼唤 回禀星阿妹:开战前三天至开战后三天我的任务是专机保障,说是专机保障其实就是坐在停机坪万般无奈的“玩”,再就是让越南特工队观察相信,将军没离开前指。第三天我调回机关,任统计员,另发给我一部“81”电台,任备份电台报务员,备份电台须无线电静没,但我天天悄悄听越南广播的我军被俘人员的录音讲话,1个月就换了2次电池。战斗骨干培训时,是由陆军独立师派人当教员,我的成绩自然是样样优异啦,教员说:我一看你就是军队后代。当时真得意呵!但现在很惭愧,没有风牌记性好,今天还能记起那么多对越喊话。 战前为储备油料我和主管领导大吵了一场,并且后来在没有领导许可的情况下我从昆明擅自调回数百吨航空汽油和数百吨车用汽油,航空煤油计划我则擅自扩大了7倍,机场贮备库不够,我又擅自打着空军的牌子同军区开远大塔油库联系预留运输计划,这一切我深知,一但开战后用不着我会被军法从事!特别是战前誓师宣布战场十大纪律,俗称“十大杀令”,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违抗命令者采取紧急措失”取紧急措失就是枪毙!但一个军人的职责告诉我,必须这样做!我相信自己的预见能力。仅开战三天航空汽油告急(航空汽油平时很少用,只有少数活塞发动机飞机才用),吓得主管领导腿都软了,也许他们想起几天前高炮15师和13军到场站求援车用汽油,我开口就各拨给30吨,开联勤之先河,主管领导看得目瞪口呆的,问我怎么会有这么多车用汽油,被我敷衍了过去,所以他们相信我有防范,让我想办法,真有点求我远山的意思。说句大话:实际上是首长离不开我。统言这整个战事期间,领导给了我极大的表现空间,跨专业跨军种的差事我总能揽着,我是给一点阳光就无限制地灿烂那种,于是我是上窜下跳,十处打锣九处就有我,短短一月3次飞昆明,单兵到河口,好不风光,话又说回来,其实这些差事大家心里都不愿干的,准都知道越军特工队就在暗处等着哪,我一离开驻地心也是虚呀。仗着领导的“信任”,我吃香的喝辣的,要冲锋枪给冲锋枪,而且是带枪刺的,风牌的连长说得对,木托冲锋枪才是最好的,在河口一个13军四川小老乡变着法和我换枪。 战争证明我的预见是正确的,自卫反击战第一天参战空军耗油量比整个抗美援朝的耗油量总和还大!评功时自以为为场站立了大功,结果连根功毛都没捞着,我知道领导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六)装备。 开战前,后勤部门到连队检查装备,要我全副武装上磅,先称毛重,再称净重,两下一减,皮重足有近60斤,可想战士们都像骡子样驮着重负在行军打仗。我的装备清单大致如下:冲锋枪、子弹袋、4个弹夹、望远镜、背囊、吊床、军毯、雨衣、作业袋、指南针、计算盘、计算夹、一沓地图、挎包、干粮,碗、水壶、防毒面具、砍刀(有的是工兵铲)等等,双肩交错有十余条背带,腰上一圈没有空隙,其它战士要扛器材比我更重。 步兵就更不用说了,机枪、迫击炮、无后坐力反坦克炮、火箭筒都是大家伙。 风牌的步兵训练细节写得太好了,记得那么细。你们每班只有三支冲锋枪,其他战士都是压10发子弹一撸一响的半自动步枪吧,那种枪打丛林战难以想象。我们班有两支析叠式冲锋枪(给你换一支),其他战士扛侦察器材。 开战后,我见到许多步兵兄弟向越军学,为了速度快,将三个冲锋枪弹夹上下颠倒绑在一起;把手榴弹盖预先打开,扣在弹袋上,但却给抢救伤员造成了麻烦。 我们侦察班共5人,主要装备如下: 炮兵测量用方向盘2部,主、侧观各1部; 56-1式折叠冲锋枪2支,主、侧观各1支; 简易干电池电话机2部,主、侧观各1部; 被复线圈1架; 标杆1支; 皮卷尺1卷; 砍刀2把; 工兵铲2支。 方向盘是一种光学仪器,就像施工用的水准仪。作战时观察所架1部,在一二百米开外设侧观察所再架一部。以两部方向盘的连线为三角形的底边,测量至目标的夹角以及俯仰角度,根据三角函数求出主观至目标的距离,确定目标的坐标和高程(海拔高度)。炮兵作战有个很复杂的过程,以后专章介绍。 优秀炮兵侦察员的功夫是识图用图,到越南这样的山地作战,登上高处,在1∶50000的地图上扎个点距目标不超过100米,几乎可以不用仪器测量。现在我军炮兵侦察仪器不知先进到什么程度了,肯定是不用侧观了,也不用那死沉的电话线和笨拙的计算盘了吧? 2004-12-1701:01:27章护士(成都军区西昌陆军第45医院护士。) 1979年对于我们一代军人来说是一个非凡的年度,对越自卫还击战在春节后终于打向了.举国皆惊.战争曾经离我们那么遥远,是在老红军,老八路的报告里,是在我们童年看了无数遍的电影里,是在《我们都是神枪手》为代表的军歌里……,转眼又闻枪炮声,让红旗下生,红旗下长,和平的年代的军人们十分困惑,真要和越南打仗了,我们的敌人不是美帝苏修吗?记得有诗描写中越之间那样亲密的关系:清晨共听雄鸡高唱,相信许多人头脑里有疑问,然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未完待续……. 2004-12-1815:18:10章护士 我所在的成都军区西昌陆军第45医院是一个团级单位。位于西昌市邛海旁,风景优美,气候宜人。重要的是紧靠成昆线,是由云南坐火车入川的第一个驻军中心医院。顺理成章为一线中的二线,院领导却说我们是二线中的一线,责任重大。所有从云南战场陆地转运下的伤员,先由我院收治,再据战况发展,视伤员轻重缓急再往后方驻军医院转运。早在1978年末,我院接上级命令,开始进行战前动员教育。宗旨是做好临战准备,随时收治转运伤员。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围绕这一主题,我院开始了全方位战前准备工作。除正常收治病人以外,下午各科室工作人员均进行战地救护理论学习,然后分组演练。每个人都要学会如何止血,如何包扎不同部位的伤口,如何正确搬运伤员,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急救伤员。天天象和尚念经一样背诵着急救药品名称。现在还记得其中一句“尼可刹米--可拉明“。(呼吸中柜兴奋药)由于没有伤员,我们便互相充当伤员模特。有一新护士用绷带包扎头部伤口老不过关,松松垮垮,象似戴了个白头巾,总让人想起<<地雷战>>哪个男扮女装偷地雷的特务,大家便笑个不停。。。。。。也就在这个时候,医院从人力,物力上开始为战争做准备。由于医院护士编制未满,就直接从全院临床科室战士中提拔了5名干部,我便是其中之一。提干命令宣布是1979年元月。战争还未打响,我们却成了许多人羡慕的女军官。一半是机遇,一半是自身的努力。这都是题外话了。 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是我从军生涯中的一个亮点,也算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么忘我投入工作,那么真诚为伤员服务。那是一个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年代。我至今很怀念这段逝去的生活。我不知道有那么多八一小学的男同学都经历了越战,而且是在子弹不长眼的一线战斗。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同时也为你们感到庆幸。从网上文章看好像无人有负伤经历,上帝在保佑你们!若是张绣渝同学不牺牲的话,我们今天会更开心一些。青山在,人未老。让我们回忆、讲述、讴歌这一切吧。若干年后我会把这段经历讲给孙辈听,“我们是越战老兵”就像前不久法国庆祝诺曼底登陆六十周年。那些参加庆典的二战老兵是多么的神气。 2004-12-2417:14:59大头来也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七)放哨。 临战前的一天夜晚我带岗。半夜我去查岗,我端着冲锋枪警惕的向哨位走去,到了哨位,没见人影?我低声喊了两声:“口令!…口令!”没人应声?脑袋顿时嗡的一下:被摸了哨?抑或…?会是什么情况?我猫着腰迂回着往回找(往回找人是很危险的),找了一会儿,听见一个声音小声叫道:“班长!”是我们班的战士,抱着枪蹲在一个旮旯里,我火冒三丈,将他又拽到了哨位上。 到越南的第一天晚上,团指挥连一个排长查哨,哨位没人,他向驻地方向往回找。几乎退到驻地的哨兵见到前方(敌方)有人过来,子弹和口令一起出膛,排长身中四弹倒在血泊中无辜牺牲。 打柑塘的一天,我们警戒时见山旮旯里有人影在深草丛中晃动,举枪喊口令,那边吓得忙叫“莫开枪,是自己人!”,是四川口音,我们把那几个人放了过来,原来是几个走散了的步兵,不知道当天的口令。 还听说有个连队的哨兵夜里发现前方有响动,喊口令不回应,举枪便扫,其他战士冲出来搜索,看到打死一口野猪。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八)行。 行军巡逻有讲究,尽量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刚走过车的车辙可以踩,有田埂不走大路,有硬路不走软路,最放心的是水泥路,大着胆子往前跑。我们班常搭乘师、团的吉普车跑阵地,司机小心地压着前面运输车的车辙开,无奈小车轮距窄,顾了左就顾不了右,只好将另一边交给上帝。 战斗纪律规定:盗九酌羧种幽谛薏缓帽阃频沟铰繁撸坏米枞缆贰N颐橇呐诔岛图菔辉狈浅U桓鲈碌恼蕉访挥幸涣境党龉收希毓笕捶追着酌? 另只眼睛看越战之吃、喝、拉、撒、睡、穿、行等(九)百姓 2月19日,开战第三天,转移炮阵地,车队载着士兵、炮弹拖着火炮,依次开过红河浮桥,轰隆隆浩荡荡地驰向越南领土,应该是坝洒地区吧,不记得了。 踏上越南土地,满目是战火后的狼藉,田野里散布着火炮轰击的弹坑,道路旁斜歪着车辆和装甲的残骸,人畜尸体横陈荒野,硝烟、腐尸味弥漫在空气中。 行进中,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轰响,不一会,上级命令,全体戴防毒面具!据说那几声闷响是越军发射的毒气弹。此时我们路过一个村庄,村里的百姓一个个伫立在路旁,面对我们这嘴脸恐怖的军队,双手合十做祈祷,眼里充满着惊恐不安。一位挑着水桶的越南中年妇女,在地上的一根电话线边止步不前,神情紧张的眼光探询着荷枪实弹的中国兵,一个兵向她作着手势,示意可以过去,她才战战兢兢地迈过那根细细的电话线。 到达目的地,部队迅速设置炮阵地。不远处的山湾里,我军打开了越南的一个官方粮站,开仓放粮,一群越南百姓在粮仓前拥挤着领粮。我们的炮要推上一个小山岗进入阵地,炮车上不去,战士招来了一群越南汉子帮着推拉,这是一种奇怪的军民关系。 直扑柑塘 大约是2月25日攻入甘糖后,师部的一位侦察参谋见我们班单独执行任务,叮嘱我们:“越南是全民皆兵,兵民难分,甘糖的居民百姓已向南撤走,在甘糖见着越南人一定要抢先开枪,不能犹豫”。我们搜查甘糖的一个幼儿园老师宿舍,这是一排平房,我们一间间地搜过去,并好奇地翻着女老师们的抽屉和橱柜。这些房间的门敞开着,屋里十分零乱,看来已被先头部队搜查过。当搜到最后一家时,门却虚掩着,我们闪在门边,用枪托顶开门,想着都被搜过了,心里并不紧张。屋里的窗户遮蔽着,很暗,进屋后只见一位年长的妇女端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没有任何表情。我心里一怔,但没有丝毫要开枪的念头,连将枪口指向她的动作都没有。我向身边的战士挥手退了出来,轻轻地把门带上。离开的路上,我脑海里一直是她的神情。当知青时,遇上过一次山洪,有一位老农也是这幅神情,任你怎么动员,他死活也不愿离开自己一生心血创建的家园。 还是在甘糖。一天我们巡逻,远远的飘来一股腐尸味,循着气味找过去(掩埋战场尸首是我们的一项任务),只见铁道上歪坐着一位中年妇女,目光无神,呼吸微弱,面色灰白,她的双腿已完全腐烂,我们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转身走了。第二天再去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回忆过去的战事,总会有这三位妇女的形象浮现眼前,也就是我们可爱的女同学现在这般年纪,都是孩子的母亲。 唉!战火中的老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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