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艰险跋涉,那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对越自我反击战中。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后,越军在我强大的攻势下,化整为零,凭借着险恶与熟悉的地形与我周旋,并经常利用地形设伏袭击我穿插部队。2月20日,我所在的部队穿插到敌纵深几十公里外的高平外围一个叫扣电的地方时,遭到越军伏击,由于事发突然,地形对我又十分不利,且当时通讯联络技术滞后,战场十分混乱,战士们难以找到自己的建制和上级。天黑后,副营长收拢身边的部队继续前进,前进不久又遭到敌人的袭击。击溃敌人以后,我和副营长何振衡带领部队来到一条河边;由于对河况不明而又渡河心切,有的战士涉险过河,会游泳的过去了,不识水性的几个战士却被河水吞没了。我见状急忙拦住身边的战士,带他们另择安全的地方渡过了河。我一清点人数,身边只剩下7个战士和一个支前的民兵,我也与何副营长失去了联系。从此,我们9人在异国他乡开始了艰险跋涉。 离开大部队后,要生存就要靠自己了。我们都是20岁左右的青年,都未经历过如此险恶的环境,战士们焦虑惊恐地看着我。我把他们重新遍了战斗小组和前进的顺序。走了一段路后,我想用军用指北针看看前进的方向是否正确,打开指北针后,指针就是不动,夜光也没有了,原来渡河时指北针进水失灵了。我举头望着异国的夜空,找到了北斗星,祖国就在北斗星偏东四十五度的方向上,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就能回到祖国。 越南的北方属热带丛林,崇山峻岭,有的地方还有原始树林,蚊虫,山蚂蟥繁多,毒蛇猛兽经常出没。22日深夜,我们走进了一座大山深处,山里古木参天,林里爬满了藤蔓和荆棘,前进十分困难。走着走着,不远处传来几声“嗷--嗷--嗷......”如虎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们的衣服被荆棘挂破了,手及脸被划出道道血痕。为了快点走出树林,前面的战士拿着砍刀劈树开道,忽然“哒哒......哒哒哒......”一阵子弹向我们射来,前面的战士即端起冲锋枪还击。因敌我情况不明,我指挥战士悄悄地从原路退下来了,绕路继续向前。走了约几小时后,大家实在是太累了,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醒来后以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我们都感到手脚和脸发痒的地方布满了山蚊叮咬的的红红的血痕,吸饱了血胀得圆圆的山蚂蟥掉在我们的身边,身上被其叮咬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血。我们离开大部队已经三天了,反击战打响时,我们每人所带3天的干粮早已吃完,现在已经4天没有吃饭了,只好靠行进途中从地里摘些青菜或木瓜以及采些野菜野蕉充饥。 2月24日,天气变坏了,春雨在沥沥地下着。我们的衣服被雨淋湿了,山风一吹,寒冷刺骨。我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带着战士艰险地沿着山路行走着。午夜时分,我们走到一个半山腰,忽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用雨衣裹着睡在路边,我毫不思索猛扑上去,用枪顶住他们的胸膛,然后用左手掀开他们的雨衣,原来是5连(我在4连)的两名湛江籍战士,他们也是受伏击时突围出来的。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28日,离开大部队8天了,我们在山路上步履蹒跚地移动着。约下午3时,我们进入了一处狭长地带,突然前方约2公里处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大家精神一振,一步一瘸地向枪响的地方走。远远看见有很多人向我们走来。我指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原来友军在攻打敌后的后勤补给点--弹药库。我们表明身份后,握着自己同志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我们终于回到了大部队,继续与友军一起并肩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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