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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与刘伯承的较量:大别山的围剿与反围剿


日期:2015-03-30 16:21:08|2015-03-30 16:21:08 来源:湖北文史

  介石命令白崇禧赶赴九江“坐镇”   刘邓大军跃进大别山区和蒋介石对刘邓大军意图的判断 1947年8月,刘邓大军主力从鲁西南地区突破国民党军防线,千里跃进大别山,像一把利剑插进蒋介石王朝的胸膛。蒋介石企图乘刘邓大军立足未稳之际,立即把这把利剑拔出来,于是七拼八凑地从各方面抽调兵力逐次投入大别山区进行反扑。刘邓大军主力运用灵活机动的战术,于九、十月间歼灭了国民党军整四十师等6个整编旅以上的兵力,大别山区全部在刘邓大军的掌握中。10月底11月初,大别山区的南面五六百里的长江沿岸,基本上没有国民党军的正规部队防守。安庆望江一带有青年军的一个旅(王大均旅)、蕲春有桂系的一个营。武汉是空虚的,程潜(武汉行辕主任)在那里束手无策。武汉的外围由黄陂、长轩岭、河口到京山、钟祥,只有川军的4个独立旅(每旅两个团),战斗力很脆弱,一打就垮(其中的新十七旅的一部已被歼灭)。大别山区西面是平汉铁路,整五十二师担任广水以南铁路线的守备,这个师曾经被歼灭过是重新建立起来的,基本上都是新兵;武胜关到柳林车站的守备,是一个交警总队的大半部担任的,由在信阳的武汉行辕指挥所指挥,张轸当指挥所的主任,他的手上还有一个独立步兵团和一些炮兵、工兵部队在信阳。大别山区的东面掩护国民党首都南京的是桂系的主力部队,包括第三兵团(司令官张淦,辖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每师两个旅,每旅3个团,并有山炮和轻榴弹炮等部队,是山地作战的兵团),及第八绥靖区(司令官夏威,辖整四十六师及安徽省保安司令部的几个保安团。整四十六师是1947年2月在山东莱芜被歼灭后重新组建的)。在长江水面上有海军江防舰队的几只舰艇巡逻。空军方面有南京、汉口两处的空军基地的飞机协同地面部队的侦察和战斗。   根据各种情报的综合知道,人民解放军到大别山区的是刘邓大军的6个到7个纵队的兵力,包括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第十、第十二等纵队。   蒋介石及其参谋本部的“敌情判断”,认为刘邓大军主力有渡江南下,重返江西,威胁京、沪,“赤化”江南的企图。蒋介石正手忙脚乱地从别的战区抽调兵力来“堵截”,但时间上赶不及,于是急令国防部长白崇禧克日赶赴九江“坐镇”,阻止刘邓大军渡江。   蒋介石、白崇禧各有打算蒋 介石命令白崇禧“坐镇”九江的文件送到国防部部长办公室后交到我的手里(我当时是部长办公室的参谋),我不知道蒋介石在下命令之前是否经过白崇禧的同意,不好签什么意见,我夹在呈阅卷宗里送给白崇禧了。可是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白崇禧一点表示也没有,于是我问他:“委员长来了一个作战命令,部长看过了没有?”“看过了!”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往下一沉,愤懑地说:“坐在九江就能镇了吗?”我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对他的意思就完全明白了。显然,蒋介石事先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就下命令的。本来,蒋介石对白崇禧用这种方式下这类的命令是不常见的,这次却来了这一手。这说明蒋介石不管白崇禧愿不愿意,硬要他离开南京国防部到九江去。蒋介石为什么要这样,白崇禧又为什么置之不理呢?这可从下述的事实和线索中得到答案。   白崇禧于1947年春天以来,更明白地说是从桂系的整四十六师在山东莱芜被歼以后,曾一再指责蒋介石参谋本部的指挥错误和无能(他在公开的场合不直接指责蒋介石,而在非公开的场合,他就说蒋介石是一个“外行的战略家”),并自高自大地认为他自己对于作战指挥是内行的。他常常对于蒋介石不让他去统率大军指挥作战公开地或不公开地发牢骚,蒋介石是不会不知道的。这时,桂系的主力部队都在大别山区,他们对蒋介石、陈诚的指挥是不满意的,蒋介石对刘邓大军正感到穷于应付的时候,正好把这个难题交给白崇禧。其次,由于白崇禧当了国防部长,与蒋介石、陈诚有很大的矛盾,蒋介石早就想把他踢出去,这时把他调到九江去“坐镇”,一方面对刘邓大军来一个“空城计”,应应急,另一方面对白崇禧来一个“调虎离山”。在蒋介石看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白崇禧怎样打算呢?在谈论到刘邓大军的时候白崇禧曾经说过:“不要看他总是跑来跑去地避战,他不打就是不打,一打就不含糊。”可以肯定,白崇禧认为刘邓大军是一个强硬的对手,“空城计”对刘邓是玩不得的。白崇禧又这样说过:“刘邓大军过得黄河,过得黄泛区,进得大别山,没有理由说他不能过长江,回江西。”“归师勿遏”,共军如果要回江西,绝对不能用“坐镇”来阻遏。非阻遏不可,就必须有绝对优势的兵力采取攻势才能行。白崇禧除了考虑对共军作战的问题之外,不得不考虑他和蒋介石的关系的问题:白崇禧在南京当国防部长,可以利用他的地位,来支持桂系的军事和政治的势力,即支持李宗仁在华北的北平行辕主任的地位,支持广西、安徽两个省的桂系政权,支持桂系的武装力量--第三兵团的整七师、整四十八师,第八绥靖区的整四十六师等等。日本投降后,蒋、桂之间的主要矛盾是蒋介石、陈诚时时刻刻要限制和削弱桂系的政治军事势力,而桂系则时时刻刻要扩大自己的政治军事势力。   白崇禧当国防部的部长,而陈诚当国防部的参谋总长,陈诚秉承蒋介石的意旨,什么事都抓来办,弄得白崇禧什么实权也抓不着,国防部本部的这个计划司那个计划司都是“纸上谈兵”。但是国防部部长的大印是在白崇禧的手上,陈诚要对中央各部、地方各省行文非用部长大印不可。而陈诚所要干的事,有很多又不能让白崇禧知道。可是不让他知道要盖部长的大印就成问题。例如1947年,陈诚为了扣留查办朱为珍(朱当过桂系的中将,在蒋、桂火并时投蒋,抗日战争期间,蒋、桂重新合伙时,又和桂系恢复旧好),事先没有让白崇禧知道就盖了国防部长的大印,朱为珍打电报请求白崇禧救他,白崇禧查案发觉用了国防部长的大印而没有让他知道,就大发脾气,斥责管印的人员,不许再有这类事情发生。这样蒋介石、陈诚总感到白崇禧当国防部长是个障碍。而且白崇禧还利用国防部部长地位拉拢与蒋介石、陈诚有矛盾的派系和人物,甚至于还企图和美英帝国主义直接勾搭。   由于这些原因,蒋介石早于1947年初,就想把白崇禧调到西北去当行辕主任。本来白崇禧在保定军校毕业的时候就自报志愿到新疆去,打算在边疆上“立功”的,多年来未放弃到西北去的念头。蒋介石就想利用他这一点把他从南京国防部踢出去。白崇禧已经准备接受这个新的任命,国防部本部中的桂系分子也经常你问我,我问你:“跟不跟部长到西北去。”我当时是部长办公室的部属参谋,我认为这乃是蒋介石、陈诚“调虎离山”宰割桂系的圈套,就写了一个签呈,条陈到西北去对白崇禧和桂系都很不利的意见。我的理由记得大意如下:“一、部长去西北,中央无人支持反而有人(指陈诚)掣肘,得不到必要的供应,又没有国际路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部长去西北,我们(指桂系)的部队,广西、安徽两个省以致于北平行辕,由于中央无人照顾,将成为无母的孤儿。三、国防部部长仍然是待机的好位置,不宜轻易放弃。”过了几天之后,白崇禧决定不去西北了,并且计划于1947年多到各地去视察。这件事说明白崇禧对于蒋介石把他踢出南京国防部是有很大的顾虑的。这次蒋介石未经征询他就命令他到九江“坐镇”,也更使他不能不有所顾虑。可以预料,白崇禧离开南京国防部之后,蒋介石迟早总要把他的国防部长的职务免掉。解放军过江他阻挡不住,要追究责任;解放军不过江,大别山战事旷日持久,又一定让他在九江呆下去。在白崇禧看来,九江这个地方太小,没有举足轻重之势,“英雄无用武之地”,这都是白崇禧很伤脑筋的。   但是,白崇禧不去指挥大别山区的反共战争也有问题。因为桂系军队,几乎全部都在大别山区。国防部部长办公室少将副主任赵援(四川人,政治上属桂系)对我说:“部长不出去指挥大别山区的作战不行啊!我们的部队(指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整四十六师)全部都在大别山区。过去,整四十六师在莱芜被他们(指蒋介石、陈诚)送掉是惨痛的教训。现在他们在大别山区已经把他们指挥下的部队送掉了两三个整编师,我们的整七师和整四十八师被他们分割使用,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如果部长出去指挥,既可以照顾自己的部队,又可以寻找机会扩充部队和抓别的部队。”我同意赵援的意见。因为如果整七师和整四十八师被歼灭,桂系就失去枪杆子的支持,不仅白崇禧的国防部长保不住,而且李宗仁的北平行辕主任以及广西、安徽两省的桂系政权也就保不住了。但是出去一定要打胜仗,不能打败仗,“坐镇”是不行的,必须调集足够的兵力,才能有必胜的把握。白崇禧采纳了我们的意见,并为争取调集大军归他指挥向蒋介石讨价还价去了。白崇禧在决定出去指挥大别山区反共战争的时候,他的整个诡计可以概括如下:集中大军对大别山区解放军围攻,由东南往西北方向压迫。等到兵力大致集中后才到九江去指挥,发起进攻,随着进攻的发展迅即飞往武汉,逐渐地把武汉行辕主任程潜的指挥权也抓了过来,并盘踞在武汉不走,造成举足轻重之势。这个诡计在白崇禧看来也是“一举两得”的:首先对大别山区解放军的围攻是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的;其次是在国民党内部争权夺利,蒋介石逼他离开南京,他就去抓武汉,针锋相对,有来有往。   国防部九江指挥部成立及其战斗序列 白崇禧决定出去指挥大别山区反共战争后,即组织“国防部九江指挥部”,所有人员都是由国防部抽调派兼的,主要幕僚人员如下:中将参谋长徐祖诒(抗日战争时期他当李宗仁的参谋长,与桂系有相当好的关系,但他是中央系不是桂系),少将副参谋长赵援(兼国防部部长办公室副主任、桂系),第一处(人事)少将处处长张宣(陈诚系)、上校副处长董智修(桂系),第二处(情报)少将处长唐坤(第二厅情报专员、非军统系的特务)、上校副处长邓树勋(军统特务、江西站长)、伯宁(桂系),第三处(作战)原派刘防为少将处长不到差,改派上校代处长戈鸣(桂系,我1952年起方加上姓“覃”,以前仅用戈鸣两字)、上校副处长陈思永(陈诚系),第四处(后勤)少将处长赖光大(何应钦系)、上校副处长兰蕊衡(第四厅派出,派系不详),高参室中将主任高参刘震清(部长办公室中将高参派出,准桂系)。九江指挥部主要幕僚人员的名单是白崇禧征询徐祖诒和赵援后决定的。各处室其他人员的名单由徐祖诒、赵援与各处室的负责人拟定,白崇禧同意后发表。   蒋介石命令规定九江指挥部的战斗序列,即归白崇禧指挥的部队如下:   整七师中将师长钟纪,整四十八师中将师长张光炜,整十师中将师长罗广文,整十一师中将师长胡琏。一个快速纵队(有三十几辆战车),炮兵3个营。整二十八师兼中将师长李良荣,第八绥靖区上将司令官夏威(驻合肥),整四十六师中将师长谭何易。第五绥靖区中将司令官张轸(驻信阳),整五十八师中将师长鲁道源(当时第五绥靖区司令部来不及成立,张轸是武汉行辕驻信阳的指挥所主任,就以这个指挥所代第五绥靖区的指挥机构,整五十八师迟到,没有参加对大别山区围攻)。整九师师长王凌云,整二十师师长杨干才,整二十五师师长黄伯韬。   协同的空军:以汉口为基地的空军第三军区空军上校司令罗机。   协同的海军:海军江防舰队海军中将司令叶裕和。   蒋介石命令规定,九江指挥部的作战地区大致包括:江北的津浦路(不含)以西、平汉路(不含)以东,黄泛区以南和江南的皖南及赣北。与徐州“剿总”的作战地境的概略为芜湖--阜阳--周口之线(线上属右);与武汉行辕的作战地境的概略为阳罗--黄陂--长轩岭--宣化店之线(线上属左)。   白崇禧的“敌情判断”及其作战方针   九江指挥部的主要幕僚人员决定后,11月上半月的一天晚上,白崇禧在南京大悲巷一号他的家里召开幕僚会议作“敌情判断”和研究作战方针。参加的有参谋长徐祖诒、副参谋长赵援、高参刘震清、第二处处长唐坤、第三处代处长戈鸣、第四处处长赖光大等十余人。   敌情判断 首先是对刘邓大军主力及其战斗力的判断。国防部第二厅综合情报判断: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的主力有6至7个纵队,总兵力5至7万人。白崇禧认为,估计过低是自己欺骗自己,他说:“他们(指蒋介石嫡系前线指挥官)常常乱报这里消灭了多少,那里消灭了多少,我照他们所报的数目计算,刘邓大军早就消灭光了,他们怎么还能够到大别山来把我们的部队一个整编师一个整编师地吃掉?”他叫部下再查对情报资料,各个纵队分别查明有几个旅几个团,兵力多少战斗力强弱,重新估计。但第二厅并没有确实的情报资料,只得像赌博一样地来加大估计的数字: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等4个纵队各约万余人,战斗力较强,第十、第十二等纵队各约1万人,战斗力较弱,总计兵力7万至10万人。全部都是轻装的,弹药带的不多,大炮和车辆在通过黄泛区的时候都扔的扔埋的埋了。进入大别山区后吃了“国军”的几个部队,得到一些枪炮弹药器材补充,但打硬仗还是没有力量的。白崇禧认为:“一个整编师他能吃得掉,两个整编师在一起他就吃不下去。”   其次是对刘邓大军企图的判断。有下列各种意见:1.渡江南下,回到江西,威胁京沪,赤化江南。2.在大别山建立根据地与陈毅所部互相策应,相机各个击破“国军”的部队,威胁南京、武汉及长江中游和津浦、平汉两路南段的交通运输。3.刘邓所部是用机动作战来配合陈毅所部在山东根据地的防守的,进入大别山主要的是以威胁武汉、南京和长江交通为手段,吸引“国军”南调,以减轻“国军”对陈毅所部的压力。经过简单地讨论以后,得出基本上一致的意见是:刘邓的主力部队是企图在大别山建立根据地,其一部有渡江南下进入江西的可能。主要的理由:一是大别山区是曾经“赤化”过的地区,有广大的幅员和复杂的山地,可以和山东、苏北的陈毅所部呼应,可以威胁南京、武汉,又可以威胁长江、津浦、平汉等战略交通要线,还可作渡江南下的策源地。二是刘邓的主力虽然也有渡江南下的可能,但目前此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在大别山还没有建立根据地以前,渡江南下不能与陈毅所部互相策应。同时,如果刘邓主力长期“流窜”,还没有休整补充就渡江南下,“国军”势必调集大军“围剿”,他是不能持久的。三是以一部南下有回旋的余地,补给也不很困难,可以牵制“国军”的兵力,减轻“国军”对大别山区“围剿”的压力,对大别山建立根据地有利,而且可为将来主力南下打一个基础。白崇禧对上述判断和论点,点头表示同意。   作战方针 在讨论作战方针的时候,首先对作战目的与兵力的关系发生问题。刘邓大军在大别山区是很机动的,而且山区幅员很大,地形复杂,按照战斗序列上的兵力不容易包围其主力。白崇禧说:还有后续兵团,但兵力多少、何时到达还说不定。有人说是蒋介石为了保持机密所以后续兵团暂不发表。其实,后续兵团是东拼西凑抽调的,而情况是变化不定的,还不知道哪一个兵团能抽得出,更谈不到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白崇禧在后续兵团尚未确定的情况下指示作战方针如下:将大别山区共军由东南朝西北方向压迫于黄安、宣化店、白雀园、小界岭间地区,相机包围歼灭其主力或有力之一部。他强调说明,由东南朝西北方向压迫的主要目的是解除南京、武汉所受的威胁,确保长江的交通运输并使共军不能渡江。当时我对于白崇禧的方针还有这样的理解:选择上述地区作决战场所也有好处,北面有淮河,淮河南岸有信(阳)潢(川)公路,整编十一师重装备在这方面可能发挥其威力;西面有平汉铁路,容易调兵“堵截”;南面整七师及整二十八师从武汉补给也比较方便。但有一个主要的缺点,就是平汉路是属于武汉行辕主任程潜的范围,我担心在两个战区的作战边境上,责任不明配合不好。白崇禧指示作战方针后,对于集中和由集中地推进的指导要领也作了初步的研究:   集中地:整四十八在六安附近,整七师在桐城、高河埠地区,整二十八师在广济、黄梅地区,整十师在罗山、竹竿铺一带,整十一师在潢川、寨河一带。   由集中地推进:大部集中后(不待集中完毕),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保持齐头并进,互相联系,互相策应的态势,向商城、麻城、白果市、歧亭、宋埠之线推进,索“敌”而攻击之。   在集中期间,整四十八师及整七师各派一部向霍山、岳西地区“搜剿”。由集中地推进时,整四十八师及整七师各派一部对大别山大山中一部分的“敌人”“搜剿”,相机夹击包围歼灭之。   最后,白崇禧指示,要我详细研究地图选择各师的前进路线,计算行程时间,规划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齐头并进的部署及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所派侧方部队的径路及会师时间地点。   蒋介石对九江指挥部幕僚的指示   白崇禧决定作战方针之次日,蒋介石在南京黄埔路他的“官邸”“召见”九江指挥部主要参谋人员,包括参谋长徐祖诒、副参谋长赵援、第二处处长唐坤、第三处代处长戈鸣、第四处处长赖光大共五人。由徐祖诒将九江指挥部人员编组及拟定作战方针指导腹案作简要报告。蒋介石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着。报告完毕后,蒋介石睁开眼睛,像苏联电影中的“蟒魔王”似的咬牙切齿地说:“要包围歼灭!”重复地说:“包围歼灭!”“召见”就此结束。   原来蒋介石对白崇禧出去指挥大别山区作战所给的任务是“坐镇”九江,阻止解放军渡江南下的,现在转变为要求“包围歼灭”了。可是要“包围歼灭”,兵力是最明显的问题,不仅后续兵团的兵力多少何时到达有问题,而且战斗序列中的兵力是否能如数如期到达都是问题。因此我草拟作战计划的时候就抱“包围歼灭”当作“幸运”,当作“理想”,但主要地还是按照白崇禧所指示的方针,即由东南朝西北方向压迫,相机“包围歼灭”大别山区解放军的主力或有力的一部的要求来筹划的。   白崇禧到合肥召开桂系军队作战准备会议   桂系的武装部队几乎全部都在皖西,都要投入大别山区作赌注,这对于桂系的命运有莫大的关系。当九江指挥部所属兵团尚未集中,九江北面的广济、黄梅还没有有力兵团占领好掩护阵地,同时九江指挥部正在编组,准备还没有完成的时候,白崇禧由南京到合肥,召集第三兵团(辖整七师、整四十八师),第八绥靖区(辖整四十六师及安徽省保安司令部保安团队)桂系团长以上人员开作战准备会议,对桂系干部打气,企图加强桂系部队的团结,要他们既要唯命是从勇于卖命,又要稳扎稳打保存实力。   白崇禧在会议期间,在会议上和在会面谈话中听取部队情况、反共作战经验等等各方面的意见。整七师、整四十八师的师、旅、团长表示对刘邓大军作战是有经验有把握的。有人说“刘邓大军一遇到广西的队伍就叫喊说,‘猴子兵,不打,不打!‘就逃跑了”。有人说“一个旅包打他一个纵队”。整四十八师的一个团长李祖霖说我一个团可以打他一个纵队。安徽省主席李品仙说:“刘伯承最怕李本一(整七师少将副师长),叫李本一去对付他。”白崇禧听到很高兴,但他没有忘记刘邓大军主力到大别山后曾把国民党军一个整编旅、一个整编旅地吃掉。他告诫说:“不能轻敌,分散兵力,孤军冒进是不可以的。只要两个师靠拢在一起,相救如左右手,对刘邓的主力采取攻势,也不怕他。如果一个团一个营孤立,必须构筑坚固的据点工事以凭固守。”   关于人事方面,白崇禧决定提升部队的一套办法:由司令官以下团长以上的人员将其下级可以提升的人的姓名、主要经历、学历、特性、才能等预先列册上报,以供上级审核圈定(团长以上的部队由白崇禧核定)。主要的标准是能指挥作战,勇敢彪悍,打共军有经验有办法等等的。他又决定对第三兵团经常保持基本上足额的有训练的士兵的办法:(1)将年老力衰的士兵办理退役,由广西军管区征集新兵派补充团前送交拨,由第三兵团派干部在后方训练然后补入前方作战部队。(2)必要时将广西省保安司令部所属的几个保安团经过训练的士兵拨补。   关于装备方面,他指示第三兵团司令部,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报请补充山炮和通讯器材,使兵团和师部各有一个山炮营,旅部都有山炮连,步兵每一团都有轻榴弹炮连;团以上的指挥机构都配备无线电报话两用机,使之成为机动灵活的山地兵团。过去桂系部队曾多次请求补充这些装备,蒋介石、陈诚不予批准。但到这时,蒋介石需要白崇禧和他的部队打仗,由白崇禧把这些报告交给国防部第四厅去办,第四厅的幕僚就不能签不准的意见,而蒋介石也就酌量批准了。   白崇禧到九江指挥--由集中地推进   集中间的“敌情判断”及集中态势 11月中旬参谋长徐祖诒率领九江指挥部人员由南京乘轮船到九江后,白崇禧即由合肥飞九江(赵援和我等人随行)。从到九江之日起,每日白崇禧均主持作战汇报,主要是研究情报,判断大别山区解放军各纵队的位置和行动。当时所知道的情况是很模糊的,综合所得情报判断,约有3~4个纵队在鄂东的浠水、麻城、白果市地区,有2~3个纵队在豫南沙窝、白雀园、新集、宣化店地区,有少数部队在英山、罗田、金家寨等附近地区。潜山、太湖、广济、黄梅、蕲春、黄冈等地区没有解放军野战部队。   国民党军集中态势:整四十八师、整七师已在六安、桐城、高河埠集中完毕;整二十八师的一部已在广济、黄梅附近占领阵地,其主力正在广济、黄梅集中;整十一师已在潢川、寨河一带集中;整十师正向竹竿铺(罗山与潢川之间)附近集中;安庆、望江一带有青年军王大钧旅据守;蕲春有桂系整七师的一个营据守(待整二十八师派队接防后归还建制);黄冈有地方团队据守;长江南岸没有正规军,仅有各专区各县的地方团队警戒;长江水面上有海军江防舰队巡逻。为了防范解放军渡江,白崇禧、徐祖诒指示安徽、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加强地方团队之守备,并加强控制长江和由蕲春通长江的小河的船只。并命令整四十八师、整七师各派一部向霍山、岳西地区“搜剿”。   由集中地推进的部署 白崇禧到九江后经过两天汇报和讨论,对原定的方针没有变更。我在汇报中提出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由集中地推进的部署的意见概要如下:   一、整四十八师由六安附近集中地以主力经叶家集、方家集向商城推进。   二、整七师由桐城、高河埠附近集中地以主力经潜山、太湖、洗马畈、蔡家河、团陂向白果市、麻城推进。   三、整四十八师、整七师各派一部南北互相策应,向大别山区的内部索“敌”而攻击之。整四十八师所派出的部队应向流波疃、金家集及其以南大别山山脊坳口前进,整七师派出的部队应向英山、罗田及其以北的大别山山脊坳口前进(并规定到达山脊坳口联系的地点和日期,具体的日期地点已忘)。   四、整二十八师由广济、黄梅集中地,经蕲春、浠水、上巴河向歧亭、宋埠推进。   3个师推进的路程远近不同,因此规定出发的日期是整七师先走,整二十八师后走,使推进中3个师保持齐头并进、互相策应的态势。   五、规定商城、麻城、歧亭、宋埠之线为统制线。各该师到达这条线后,即加强侦察、搜索“敌情”,迅速整理、补给,完成战斗诸准备,攻击前进时机待命。   六、上述各师向西推进的期间,由空军第三军区派飞机去侦察“敌情”,视察各师前进的状态,保持各该师的联系,特别是整四十八师与整七师之间的联系,如果发生战斗,并直接协同地面部队攻击“敌人”。   为什么要规定商城、麻城、歧亭、宋埠之线为统制线呢?因为解放军的惯用战法之一是利用内线作战,机动灵活的有利条件,各个击灭“国军”,判断到达这一条线后可能发生重大的战斗,为预防刘邓大军主力在这个时候企图乘国民党军各师分离的时候对某一个冒进的部队围攻,同时也为了要以齐头并进的态势,使整十一师、整十师、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互相联系互相策应地向刘邓大军主力包围。   上述意见经过讨论后,白崇禧和参谋长徐祖诒表示同意,作战计划的主要部分就确定了。于是按照计划下达电令和命令。   由集中地推进后的“敌情判断”及作战指导腹案 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按照预定日程推进,沿途未遇到解放军,到达叶家集、金家寨、英山、洗马畈、浠水之线。综合几天来空军侦察,部队情报和谍报报告,刘邓大军主力部队逐次向大别山西北部的麻城、白果市、黄安、七里坪、新集、沙窝、白雀园附近地区移动。这时,九江指挥部作战汇报中所做的“敌情”判断和作战指导腹案(对策),经白崇禧点头表示同意的如下:   一、刘邓大军集中兵力实行内线作战,企图乘“国军”分离的机会各个击破。这种可能,由于“国军”齐头并进,互相呼应,以及空军协同,可以使这种企图不能实现。   二、刘邓大军集中兵力后,相机由“国军”的间隙转出外线,旋磨打圈,主力不离开大别山。如果解放军采取这种行动,“国军”后续兵团越来越多,可以调整部署“包围歼灭”。   三、刘邓大军以主力转出外线机动作战,吸引围攻大别山的“国军”追随行动,留置一部在大别山继续建立根据地。对于转出外线所取的方向,判断有二:向西越过平汉铁路到桐柏山去和向北越过淮河到淮北去。并认为主力向西到桐柏山去的可能性较大(实际上这种判断是错误的),理由是:刘邓大军在淮北平原建立根据地困难,“国军”的整十一师等重装备部队在那里发挥力量;同时认为在信潢公路上有整十一师及整十师“堵截”,信潢公路的北面又有淮河,刘邓大军主力如果由这方面向北转移,既要突破信潢公路“国军”的防线,突过后又马上要渡淮河,渡河在时间上总不免要受到迟滞,信潢公路线上的“国军”就可以追击到淮河南岸捕捉歼灭(我当时对于淮河能徒涉的情况是不清楚的,更不知道息县附近能够大正面的徒涉)。至于对解放军向西越过平汉路到桐柏山去的对策如何呢?认为堵截的任务在武汉行辕方面。信阳以南平汉路线上的兵力薄弱,这就决定于后续兵团是否及时到达了。   白崇禧由九江飞汉口   整四十八、整七师、整二十八师大概到达到叶家集、金家集、英山、洗马畈、浠水之线时,白崇禧认为随着情况的发展战场的重心已经西移,必须到武汉去指挥才能捕捉战机。因此他率领副参谋长赵援、第三处代处长戈鸣、随从秘书杨受琼、无线电报话机一班和几个警卫人员从九江飞往汉口,九江指挥部由参谋长徐祖诒负责。白崇禧到汉口后由武汉行辕招待,驻在经常为蒋介石准备的但不怎么大的楼房里,这里就成为“国防部九江指挥部”暂时的前进指挥所,由这里可以用长途电话与南京、九江、合肥、信阳、徐州……联络,用无线电报话机与整四十八师、整七师等作战部队联络。而九江指挥部可用无线电与所属作战部队旅以上的司令部和个别独立行动的团部联络。徐祖诒在九江经常将九江指挥部所得的重要情况和幕僚对作战指导上的意见用长途电话向白崇禧汇报。在这里和武汉行辕的联系是很密切的,武汉行辕主任程潜对白崇禧的态度是很和顺的,白崇禧要武汉行辕所属的部队怎样办就怎样办,干脆叫他的主要参谋人员去参加白崇禧所主持的作战会报,听白崇禧的指示办理,完全符合白崇禧把武汉行辕的作战指挥权逐次抓过来的打算。   国民党军队按照预定计划到达统制线形成包围态势   整四十八师和整七师的西进,如果不能保持齐头并进互相呼应的态势,就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特别是整七师落后而整四十八师冒进时更加危险。而是否能保持齐头并进的态势,一方面决定于解放军抗击的情况,另一方面决定于整七师的粮食补给的问题。按照补给计划,整二十八师由黄梅到宋埠的距离近,补给方便,不成问题;整四十八师由六安到商城距离虽较远,但可由第八绥区征工征料修通六安至叶家集的汽车路,用汽车运输并征夫挑运补给,问题也能够解决;唯整七师由桐城、高河埠经鄂东的英山、罗田、洗马畈、蔡家河、团陂向麻城推进的距离更远,又没有汽车路,可以说是没有后方补给的,粮食是强迫士兵尽量多带和就地强迫征购来应付的。但是到洗马畈附近时,携带的粮食吃光了,携带的钞票也用完了(事前请领经费,补给机构不肯多发,因为多抓钱在手上可以多做投机生意),该师师长钟纪用无线电报话机向白崇禧叫喊请求空投粮食,以免因补给耽误行程影响预定计划。白崇禧对钟纪说:“鄂东是产粮区,空投钞票就地征购行不行?”钟纪叫他的军需人员去调查后说:“行!”随后我与空军第三军区联络,约定空投时间地点(蔡家河附近)及空投场的烟火信号,并通知整七师照办。结果整七师和整四十八师、整二十八师均按预定计划到达前述的统制线,沿途没有战斗。整七师能够在鄂东就地征购粮食,除了鄂东是产粮区之外,还因为人民解放军到达这个地区时间不久,地主阶级的势力还残存,整七师一到,这些势力就出来帮助他们。   这时(1947年11月下旬),国民党军对刘邓大军主力大致形成了如下的态势:   一、解放军方面:刘邓大军的主力6~7个纵队在光山、白雀园、沙窝、黄安、七里坪、陡山河、宣化店之间的地区。   二、国民党军方面:   白崇禧所部:整十一师及整十师在潢川、寨河、竹竿铺一带。整四十八师在商城附近。整七师在白果市、麻城附近。整二十八师在歧亭、宋埠附近。后续兵团的一部--整九师(王凌云)的整九旅(陈克非)到达武汉。   程潜所部:整五十二师在平汉铁路南段的横店、孝感、花园、广水一带,交通总队的大半部在武胜关、柳林一带,均担任铁路交通守备。川军的两个独立旅在黄陂以北的长轩岭、河口、禹王城一带。武汉行辕信阳指挥所主任张轸(同时是第五绥靖区司令官归白崇禧指挥)有一个独立步兵团及一些炮兵、工兵部队和地方团队在信阳,并指挥有铁甲列车一列担任铁路线上的巡逻。   白崇禧的围攻和刘邓大军的反围攻   白崇禧的决心和围攻部署白崇禧在前述态势之下决心以“包围歼灭”刘邓大军主力之目的,命令所属部队以经扶(今新县)为中心目标,齐头并进,缩小包围态势,索“敌”而猛攻之。   我和副参谋长赵援根据白崇禧的决心,研究围攻部署,草拟围攻电令,经白崇禧同意后发出。电令指挥各部队的进攻目标如下:   一、整四十八师由商城向白雀园、沙窝进攻。   二、整七师由麻城经福田河向小界岭进攻。   三、整二十八师由宋埠向黄安(今红安)、七里坪及其北方附近进攻。   四、整十一师由潢川、寨河经光山附近向泼陂河及其南方附近进攻。   五、整十师由罗山、竹竿铺附近向周党畈、晏家河进攻。   六、整九旅由武汉坐火车到横店下车开长轩岭、河口,准备机动使用。   七、空军第三军区侦察“敌”的动向,视察“国军”地面部队的前进情况,协助保持各师相互间的联系,并随时协力地面部队的战斗。   商城方面整四十八师被解放军牵着鼻子来回走 整四十八师照白崇禧的命令,由商城向白雀园、沙窝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第一天到达商城与白雀园间的半途中宿营(整十一师的一个旅到达光山)。第二天天明前整四十八师的参谋长林科连用无线电报话机报告情况,我去接他的电话(用规定的代码通话,并用粤语来补其不足)。他说:“敌万余已窜到整四十八师背后包围商城,城内有地方团队一个团防守。”我判断这是刘邓大军主力由内线转出外线的开始,其主力尚在“国军”的包围态势中。已转出外线的是他的一部,可能是一个纵队。并判断这个纵队是企图用牵制战术(牵牛战术)来把整四十八师拉回头走,把“国军”的整个包围的大网拉开一面,使其主力得以从商城与潢川之间(即整四十八师与整十一师的间隙)顺利地转出包围圈外的。我建议还是贯彻原来的计划,要整四十八师继续向白雀园、沙窝进攻。林科连和他的师长张光炜不同意我的主张,他们认为“敌人的大部队已经绕到自己的后背,如果继续向白雀园、沙窝进攻,将受敌人前后夹击”,并坚决要求“先解商城之围,将敌人驱逐后再转师西向,向白雀园、沙窝进攻”。   我认为这样一来,“包围歼灭敌人的主力”的计划将完全落空。因为以最快的速度计算,去解商城之围又转回头来,最少要两天,“敌”的主力还不溜光吗?整四十八师虽有被夹击的可能,但不会被吃掉,因为“敌”的主力恋战,就会被“国军”四面围攻,不可能集中兵力来吃整四十八师。林科连说:“不先解商城之围很危险。”我把两人不同的意见报告白崇禧。白崇禧同意整四十八师的意见,因为他考虑到整四十八师是他的基本部队,不能让它去冒险,宁肯不打胜仗,首先不要牺牲自己的老本。这样,明知是被刘邓大军牵着鼻子走的,也只好乖乖地去走。等到整四十八师解商城之围转回头再向白雀园、沙窝进攻,已经花去两天的时间(围商城的解放军于整四十八师到商城之前已经主动撤围向郭陆滩方向转移),结果是两头扑空。仅仅李祖霖的一个团在白雀园附近遇上解放军的一个营,这个营显然是后卫性质的最后的掩护部队,且战且退,受到相当大的伤亡,最后化整为零了,而整四十八师再也搜索不到解放军的踪影了。   信、潢公路整十一师、整十师的间隙被突破,刘邓大军一部胜利转移淮北 在整四十八师到商城去的期间,据谍报称:“刘伯承于11月某日黄昏前在白雀园召开重要干部会议,开会的时间很短,到会的人员连夜赶回部队,情绪很紧张,有突围模样。”又据张轸由信阳电话报告:“刘伯承的部队利用夜间由寨河与竹竿铺之间向北‘突围‘,寨河和竹竿铺的部队受到‘敌人‘的攻击,发生剧战。”判断“敌人”的兵力为两万左右。   我和赵援就十万分之一图判断:认为已经“突围”转移到外线去的解放军最多不过半数(实际上是主力),最少还有一半(实际上不到一半)尚在包围态势之中。由寨河、竹竿铺之间“突围”越过信、潢公路向淮北转移的“敌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全部渡过淮河。白崇禧同意这种判断。   因此,命令整十一师迅即派追击部队“跟踪追击”,在淮河南岸捕捉歼灭之。同时命令整四十八师立即由商城转回头来向白雀园、沙窝方向索“敌”而猛攻之。命令整七师、整二十八师迅速向经扶(今新县)方向前进,索“敌”而猛攻之。整四十八师方面的战斗经过如前述,整七师及整二十八师完全扑空。同时,还命令空军第三军区派出飞机侦察轰炸由息县附近渡过淮河的解放军,侦察其主力所在及行动方向,协同地面部队的攻击。   整十一师的追击部队于解放军越过信、潢公路的次日上午赶到息县附近淮河南岸的时候,解放军早已渡河完毕(后来才知道息县附近能徒涉的地方正面很宽,所以过河很迅速),而且飞机到息县附近淮河北岸侦察,一个解放军的影子也没有发现。这不仅说不上追击,就说是送行都嫌太迟了。赵援和我都认为像整十一师这样重装备的部队,行动太迟钝了,对于机动灵活的“敌人”,难以捕捉战机。更使人惊奇的是,后来第二天(或第三天)的夜里,又有解放军的部队由寨河与竹竿铺之间越过信、潢公路,并在息县附近过淮河的。   综合情报判断,转移到淮北的解放军不下3万人,可能是刘伯承直接掌握在手上的战斗力最强的3个纵队。白崇禧大伤脑筋地说:“这些‘国军‘部队,夜晚不能打仗,就缩在工事里,让‘敌人‘大摇大摆地来来往往。”我说:“像整十一师这样的美式装备,反而不能捕捉有利的战机。白天有飞机、大炮、坦克协同作战方能打,但行动又迟钝;夜里,飞机、大炮、坦克不能支援,就干脆缩在硬壳壳里。这样,战斗不能达到战术、战略的要求,什么计划也会落空。”   刘邓大军第十纵队在柳林、谭家河间奋战,第十二纵队越过平汉路 11月底或12月初,白崇禧的汉口指挥所两三天接连地得到便探报告:有解放军两三万人经宣化店与周党畈中间向九里关方向西进。我判断其企图是将由信阳与武胜关之间的柳林附近越过平汉路向桐柏山去的。这个判断白崇禧、赵援、张轸(在信阳)、徐祖诒(在九江)都同意。我和赵援建议:“以击灭企图向桐柏山‘逃窜‘之敌的目的,以整十师由竹竿铺、罗山附近昼夜兼程向柳林急进,向解放军的右侧背猛烈攻击;以新到信阳下车的整二十师(师长杨干才,两个旅共4个团)迅速秘密开到柳林西方附近地区占领伏击、堵击阵地,堵截解放军去路并与整十师前后夹击,包围歼灭之。”赵援和我就十万分之一地图计算时间空间,考虑地形和道路等条件。白崇禧用电话与在信阳的张轸和在九江的徐祖诒研究,大家一致地认为整二十师的阵地应该选择在信阳西南约30华里(柳林西方30余华里)的吴家店、谭家河附近。   理由是:一、由柳林越过平汉路的解放军计算时间在整二十师由信阳出发时可能已到达柳林附近,因此不能用火车运往柳林下车再去占领柳林西侧附近的阵地,必须将阵地位置选择在柳林西方较远的地方,才能及时赶到并预先秘密地占领好阵地,以逸待劳,以有准备打“敌”的不意。二、吴家店、谭家河附近是西进的解放军必经之路(尤其是在夜间行军非走这条路不可,而解放军越过平汉铁路又必定是利用夜间的),又有良好的地形适于作为堵击、伏击的阵地。白崇禧决心照上述的意见实施,并指示说:“罗广文、杨干才两个部队都归张轸(在信阳)就近指挥。”我和赵援草拟电令发出去。白崇禧用电话与张轸研究把整二十师开往吴家店附近的具体措施。张轸决定用控置在信阳的汽车连夜分批赶运往吴家店附近。整二十师到达后就在谭家河附近占领阵地。张轸又把他的直属部队张旭东独立团控置在信阳与谭家河之间,把其直属的炮兵、工兵部队的一部配置于信阳与柳林之间的东双河车站附近。第四交警总队(大半部)照原来的配置在武胜关至柳林的铁路线上。   整二十师在谭家河附近占领阵地后的一个白天过去了。到晚上,夜半过后,谭家河附近的战斗开始了。显然解放军是出乎意外地遭遇到整二十师的阻挡的。因为这个地区离信阳很近,在政治上是受反动势力的严密控制,在军事上是严密封锁情报的;而且整二十师是刚到信阳后就连夜开往吴家店的;同时越过平汉路西进的解放军是连日从大别山区赶路来的,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侦察铁路以西的国民党军新变化的情况。整十师经过两夜两天的兼程急进也赶到柳林附近打上了。这时被前后夹击的人民解放军工宏坤纵队(第十纵队)奋勇地抗击,企图实破整二十师的阵地。白崇禧命令空军第三军区派飞机前往直接协同地面部队的战斗,但天阴云低,飞机看不到地面不能执行任务。我判断第十纵队可能于夜间从整二十师的右翼向西南方平靖关方向跑掉,因为这一方面是敞开的。白崇禧命令整九旅(3个步兵团、1个山炮营,美械装备)从长轩岭开横店上火车连夜运到武胜关下车,使用于武胜关与吴家店之间,企图对第十纵队四面包围。第十纵队打了一天,到夜里继续奋战,并没有乘夜摆脱包围。第二个白天这个纵队仍在整二十师及整十师的夹击中苦战。   整九旅到达武胜关后因地形不熟,战场情况弄不清楚,糊里糊涂地展开在山地里,展开线离开战斗前线太远,展开的方向又发生错误,步兵在山地里、在山顶上乱转,它的炮兵又因为山高云低,无法观测;飞机仍然无法协同地面部队战斗。而这个美械装备的整九旅的步兵受的是美式战术、战斗的训练,没有飞机大炮的掩护是不敢去向人民解放军近战搏斗的。因此,第二个白天,整九旅并没有进行有效的战斗。我一再用电话催促这个旅一面向前推进,一面向西延伸,以便在天黑以前把战场西南面的口子堵塞,但结果并没有堵上,这一天的晚上,第十纵队就突围,进入桐柏地区。由于这个纵队在被夹击中打了两天两夜,所以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仅被俘的指战员就有2000余人(内有团指挥员一人),牺牲和受伤的估计可能在2000人左右。   由于第十纵队的英勇顽强的战斗,把白崇禧方面的注意力都吸到柳林方面,就没有注意到九里关方面还有解放军一万余人,他们秘密地向南移动,在两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从广水附近越过平汉线进入江汉地区。通过时既没有破坏铁路,也没有破坏电话电线,直到全部通过之后,白崇禧的汉口指挥所方知道。据后来的情报说这一万多人是刘邓大军的第十二纵队。   刘邓大军两个纵队分向桐柏山、大洪山展开后,平汉路南段东面的大别山和西面的桐柏山、大洪山都成为人民解放军广大的游击根据地,牵制了国民党军大量的兵力,迫使其进行旷日持久的、疲于奔命的“清剿”,同时使平汉路南段国民党军的战略运输的大动脉成为随时可以被截断的一根蛛丝,使在华中指挥反共战争的白崇禧处于顾此失彼完全被动的地位。   被动挨打--国民党军不可避免的命运   国民党军被牵制在大别山区的兵力约四十个整编旅 前面已经说过,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区后,国民党军被歼灭的有整四十师等约6个整编旅。   国防部九江指挥部成立以后,归白崇禧指挥对大别山区进攻的军队有: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整二十八师、整十一师、整十师、整二十师、整四十六师、整九旅、青年军王大均旅和赵德树旅。归武汉行辕指挥参加对大别山区围攻的军队有:整五十二师、交警一个总队的大半部及张旭东步兵团、川军的四个独立旅等。   还有蒋介石抽调来的后续兵团于刘邓大军主力已经完成由内线转出外线之后才到达,赶不上参加围攻的:整二十五师(黄伯韬)、王凌云的整九师(即第二军,其整九旅参加了围攻的最后阶段)及整十五师、李铁军兵团的整三师、鲁道源的整五十八师、吴绍周的整八十五师等。   刘邓大军主力转出外线离开大别山区,留置一部分兵力在大别山区继续建立根据地。白崇禧的指挥所判断留置大别山的解放军部队可能有1至2个纵队,以配合军区部队的作战(实际上没有留置野战军的纵队,留置的主要的都是军区部队),因此,白崇禧对大别山区的“清剿”使用了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整四十六师、整二十五师、整二十八师及青年军的一个旅。并用整十一师及整十师对淮北进行屡次扑空的“扫荡”。用王凌云的两个整编师(即两个军:第二军、第十五军)到南阳去成立第十三绥靖区。程潜对平汉路南段及宜昌、襄阳、老河口间的地区的守势作战还使用了4个整编师及5个旅以上的兵力。   由于蒋介石抽调郑州至驻马店间及其附近地区的兵力南下,打算参加对大别山区的围攻,解放军陈赓兵团和陈粟大军的一部于12月中旬乘机对许昌、郾城、漯河、西平、遂平间的平汉路进行大破击,把国民党军的这条大动脉截断了。刘邓大军主力于12月初适时地转出外线,脱出大别山区国民党军的包围态势之外,使蒋介石南调的军队绝大部分未及参加围攻,并失去围攻的目标,同时又感到驻马店、郑州间平汉路被截断,李仲辛的一个整编旅在郾城被围困的痛苦(南京、徐州间的津浦路,徐州、郑州间的陇海路,郑州、武汉间的平汉路,南京、武汉间的长江,构成国民党军在中原广大地区战略循环的大动脉),于是蒋介石于12月下半月电令抽调李铁军兵团部及其整三师和杨干才的整二十师由   信阳、确山地区沿平汉路北上。蒋介石就是这样南来北去地被人民解放军牵着鼻子走的。   李铁军整三师在祝王砦、金刚寺被歼,杨干才整二十师在确山挨打蒋介石迫不及待地要重新恢复郑州以南的平汉路的交通,限令李铁军指挥整三师和整二十师由信阳、确山经驻马店向郾城、许昌急进。电令并规定李铁军指挥的这两个师在北进中归白崇禧“区处”,就是说这两个师不归白崇禧指挥,但要白崇禧对他们的补给、运输等等给予照顾。为什么这两个师在白崇禧的战区里行动而不归白崇禧指挥呢?因为蒋介石对白崇禧不放心,他顾虑白崇禧抓着这两个师拿去作别的使用不放走,影响打通平汉路的计划。白崇禧和他的指挥部的幕僚因此对蒋介石不满,对李铁军兵团的北进作战行动也不过问,既没有考虑他们在途中有没有被围击的可能,也没有考虑策应和支援他们的部署。本来是可以使整三师和整二十师从驻马店北进时采取齐头并进的部署,并以整十一师及整十师跟着他们的后面做保镖的。由于蒋介石在南京用每天一次“官邸会报”的方式来指挥远在平汉路的作战,而一天24小时的情况变化又是很大的,不可能作适应机宜的处置,而白崇禧在武汉又不管和管不着。李铁军呢?对驻马店以北及铁路两侧的人民解放军的情况既不明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侦察(因为蒋介石限定他的行动和到达的日期),而整三师和整二十师北进的部署又前后分离一天以上的行程,不能及时相救,就使人民解放军有各个歼灭的大好机会。   1947年12月26日(日子记不很明确,在26日左右)李铁军的兵团司令部及其整三师到达西平与遂平之间的祝王砦和金刚寺一带就被人民解放军绝对优势的兵力包围攻击,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全部歼灭。白崇禧派空军去支援也来不及,只在上空做吊丧式地兜几个圈子就返航报丧了。李铁军兵团部及整三师究竟被人民解放军的什么部队、多少兵力歼灭的,并没有得到所要的情报,只瞎猜是陈赓兵团和刘伯承、邓小平由大别山带到淮北去的主力部队(实际上是陈赓兵团和陈粟大军的一部)。   当李铁军整三师被歼灭的时候,杨干才的整二十师跟在后面一天多行程,又有被歼灭的危险,杨干才着了慌,向白崇禧请示,拟急退确山固守待援(确山有野战工事及粮食,地形也较好,城西南有制高点的山岗,城区并有城墙可凭据守)。因为杨干才的整二十师是川军,是杂牌部队,白崇禧想拉拢他作自己的羽翼,他并且在不久之前曾在白崇禧指挥下对第十纵队进攻卖过力,白崇禧很愿意救援他,一面答应杨干才的请求,一面部署罗广文指挥整十师及整十一师的一个旅由信阳东北、正阳西南地区分两路齐头并进,向确山的东面和东南兼程驰援,企图向围攻的刘邓大军主力(判断包括陈赓兵团)作反包围。并令空军第三军区昼夜不停地飞往确山上空支援整二十师的战斗。蒋介石也就电令整二十师归白崇禧指挥,由白崇禧负责解围。整二十师由12月28日至12月30日连续挨了三天四夜的打,城西南的制高点进行反复地争夺。整二十师白天依靠飞机的支援,夜间尽量地用火力来苟延性命,弹药消耗很大,全靠空投补充。随后,围攻确山的人民解放军于12月31日夜晚,当罗广文部尚未到达之前,主动地撤围。1948年元旦天明前,整二十师发觉围攻确山的解放军已经撤围向西北方向转移了。由于被打得失魂落魄,所以整二十师在解放军撤围后还不敢离开阵地一步。而罗广文率领的部队直到1948年元旦日落西山的时候才赶到确山。   主动和自由就是胜利,被动和挨打就是失败。纵观大别山战役,主动和自由始终都在人民解放军方面,而蒋介石、白崇禧一直是被动挨打的。虽然国民党军也曾使人民解放军受到一些损害和一定程度的困难,但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整四十师、整三师等8个整编旅以上的兵力被歼灭;约40个整编旅的兵力被牵制在中原战场;华中、华东战略大动脉的平汉路(郑州、驻马店段)被截断;大别山、桐柏山、大洪山成为人民解放军和游击队的广大游击区;南京、武汉受到威胁;长江中游的交通和平汉路信阳、孝感段有随时被截断的可能。从此,蒋介石的全盘战略更加陷入被动挨打的地位。   (1962年5月1日)(转载《湖北文史》,本文作者覃戈鸣,时任国民党军国防部九江指挥部第三处上校代处长。)   覃戈鸣(1910-),广西武鸣人,少将。中央军校第一分校(南宁分校)第四期(比照黄埔军校第七期)、陆军大学第15期毕业。抗战期间曾任第31军参谋处作战科长,参加桂南抗战,1944年10月任桂林防守司令部副参谋长,参加桂柳会战,1947年任国防部九江指挥所第3处上校代处长,1948年6月任华中剿匪总部第3处少将处长,1949年2月任第11编练司令部第329师师长,4月隶属第56军,12月在广西象县被俘。1966年4月16日获特赦。白崇禧与刘伯承的较量:大别山的围剿与反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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