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大决战—安庆争夺战
日期:2018-08-09 11:42:29|2018-08-09 11:42:29 来源:胜利阵线89
胜利阵线89 2018-08-08 18:20:22
围城
安庆自1860年夏被湘军围困,曾国荃率湘军近万人相继进扎安庆北面的集贤关,于城外开挖长壕二道,前壕用以围城,后壕用拒援。太平军约2万人在谢天义张朝爵、受天安叶芸莱率领下死守城池,以待援兵。由于守军长期被围,粮食将尽,安庆城已陷如岌岌可危的境地。太平军“五路救皖”,会攻武昌以调动安庆之敌的计划落空后,英王陈玉成被迫率军直接回援安庆。曾国藩和胡林翼早就预料到皖北是陈玉成的根据地,不围困安庆,就无法吸引陈玉成以求决战,所以严令围城湘军“不攻坚,不出战,坚守勿撤,长期围困”。
增援与激战
1861年4月,陈玉成率军3万人进至安庆外围战略要地集贤关,逼近围城的曾国荃部。与此同时,天王洪秀全鉴于安庆吃紧,决定调干王洪仁玕\、章王林绍璋会合桐城、庐江一带的吴如孝部共2万余人,进至安庆北面的新安渡、横山铺、练潭一带,连营15公里,谋与陈部会师,共解安庆之围。
4月29日,陈玉成与城内守将叶芸来分别率部扎营于安庆城东北的菱湖南北两岸,并以小艇沟通两岸联系,同时运粮入城。为巩固城内防守,5月1日英王陈玉成派部将吴定彩率1000余名精锐从菱湖大营突入安庆城内,自己则督军向围城湘军展开攻击,城内守军在叶芸来率领下亦向湘军发起反击。双方在城外激战一天,胜负未分,太平军伤亡较大,未能取得任何进展。
5月2日,陈玉成率军再次进攻。洪仁玕\、章王林绍璋和吴如孝所部也同时向湘军挂车河防线发起突破。湘军多隆阿(唯一与湘军鲍超齐名的猛将,多龙鲍虎)部近万人分四路反扑,以三营步兵正面接战,五营步兵从侧翼攻击,又以骑兵迂回到太平军背后猛攻。太平军前后受敌,处境不利,洪、林所部又多是新募之兵,临阵惊慌,故而大败,伤亡很大,洪仁玕\、林绍璋、吴如孝只好率军退守桐城。5月3日,自芜湖来援的太平军定南主将黄文金部7000余人(黄文金后封堵王,三年后在湖州会战中将大放异彩)和捻军2万余人赶到,扎营与桐城东南的天林庄一带与湘军对峙。
战云密布
对于各路太平军先后集结于安庆外围,曾国藩等人也决心投入更大兵力与之决战。他曾告诫部将说:“安庆目前关系淮南之全局,将来即为克复金陵之张本,”“迅克安庆,大局乃有挽回之日,金陵乃有恢复之望。”确定了坚持但求力破安庆一关,此外决不计于争夺式的方针。为此,曾国藩将湘军悍将鲍超部(湘军第一名将,无败迹,尹隆河战役一战打趴捻军(太平新军))5000人自景德镇调往江北,自己则移营至江边上的东流就近指挥。坐镇太湖的胡林翼也调总兵成大吉部5000人赴援安庆,并提出了“南迟北速”的作战方针,即打洪仁玕\、林绍璋等部宜速(战斗力较弱),打陈玉成部宜迟、宜慎重。一时间安庆外围战云密布,双方在安庆及其周围形成犬牙交错的阵线,形势极为复杂。安庆会战已经发展到超出争夺一城的意义,成了双方主力的一场大决战。双方都意识到此战是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搏斗,太平军失败,天京就失去了最后的重要屏障,太平天国日落西山的形势将无可挽回;湘军如果失败,不仅安庆包围圈被打破,安庆城下的湘军主力极可能全军覆没。因此双方在此都横下一心,必欲死争安庆,毕其功于一役。
争夺
5月6日,黄文金会同洪仁玕\等部3万人进攻新安渡和湘军挂车河大营,成大吉部湘军5000人赶来支援多隆阿,两军在桐城以南25公里的挂车河展开大战。湘军士卒作战勇猛,殊死拼杀,进攻新安渡的太平军主力遭多隆阿部包抄,太平军又力战不敌,大败而去,进攻挂车河的太平军也被穆图善部击退,两路太平军均损失颇重。黄文金等部为多隆阿所阻,无法与陈玉成部会师,只好撤出天林庄,退至桐城东面的孔城镇。
多隆阿、成大吉部击破洪仁玕\、黄文金等部援军后,又立即会合湘军鲍超部,从东北面向陈玉成部夹攻而来。陈玉成率军苦战,一面向包围安庆的湘军冲击,一面顽强抗拒多隆阿,鲍超部湘军的围攻,连日大战,无有稍息。陈玉成部兵力不足,粮草将尽,且援军久未赶到,已渐渐难已抵挡湘军的猛攻。5月19日,陈玉成留靖东主将刘炝林率精兵4000人守卫集贤关外的赤岗岭四垒,另留4000名太平军守卫菱湖北岸大营13垒,自己则率主力绕道赴桐城,计于洪仁玕\等人会合,共同商议解救安庆的办法。多隆阿闻讯陈玉成撤军,即挥军追击,使负责断后的黄金爱部损伤千余人。
集贤关失陷
当陈玉成刚一离开集贤关,曾国藩立即调鲍超、成大吉两部包围赤岗岭,企图先吃掉陈玉成的这支百战精锐。赤岗岭位于集贤关外3里左右,易守难攻,是扼控安庆外围的战略要地。赤岗岭上的4000太平军全系两广老兵,人人身经百战,战斗力极强,主将刘炝林更是勇猛无比,每逢作战冲锋总是一往无前,曾率军连续攻破清军营垒10余座,清军对此人极为胆寒。5月20日开始,湘军对赤岗岭发起猛攻,遭到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双方枪弹如雨,杀声震天,进攻湘军受到沉重打击,死伤惨重。号称“铁头勇”的鲍超带头冲锋数次,均无法接近任何一垒,无奈惊叹道:“此处贼之悍勇,超过各处!”湘军血战一天,未能前进一步,遂改变策略,停止攻击,乃在赤岗岭外修炮台数十座,轮番轰击太平军营垒,消耗守军实力,又以重兵对赤岗岭四面包围,断绝岭上粮草、水源,企图困死坚守的太平军。
5月20日,陈玉成抵达桐城。23日,陈玉成与洪仁玕\等部联合部分捻军商定分三路进攻:陈玉成部出挂车河之左,洪仁玕\部出挂车河之中,林绍璋与捻军孙葵心部从右路进击。24日黎明,太平军开始进攻。多隆阿兵分五路迎战,双方激战竞日。由于洪、林等部在战斗关健之时未能抵挡湘军凶猛攻势,败退而去,陈玉成部孤军奋战,伤亡很大,不得不再次退回桐。
6月初,湘军加强炮火猛轰赤岗岭四垒。6月7日,垒墙被湘军轰倒数丈,守军仍踞垒不出。6月8日,湘军对赤岗岭发动全线进攻,太平军拼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除刘炝林坚守第一垒外,第二、三、四垒均被攻破,太平军骁将李仕福、贾仁贵、朱孔堂各率所部3000人向湘军乞降,但湘军还是将其大部杀害。6月9日,在鲍超部凶猛攻击下,第一垒终于无法再守。午夜,刘炝林率余部700人冒死向北突围,因遇河水暴涨,湖水泛滥的阻隔,被鲍超追及。双方进行最后死战,太平军全部覆灭,主将刘炝林被俘之后被湘军肢解,头颅被悬于安庆城外的湘军营寨。守军见之,无不胆寒。赤岗岭之战使陈玉成损失4000精锐,尤其是刘炝林、李仕福等悍将被杀,使陈玉成部军威在此后难期复振,安庆之围从此愈加难解。曾国藩为此喜出望外的上奏清廷说:“自与贼交战以来,我军所斩长发老贼,至多不过数百名,而此次歼出四千名之多,实为从来所未有,厥功甚伟。”胡林翼也认为此战“功抵塔忠武岳州,李忠武(李续宾)九江。”
危城
湘军踏平赤岗岭后,曾国荃即率军将太平军菱湖18垒包围。7月1日,平西主将吴定彩督军反击,被湘军曾贞干部击败。而后曾国荃派营官凌阴庭等率军直逼安庆北门,横扎6营,以断太平军接济之路;7月7日,菱湖北岸营垒与城内守军攻打北门、西门敌营再度失利。是夜,北岸太平军因粮草将尽,纷纷争渡入城,湘军趁机出壕进攻,湘水师亦从水面抄袭,太平军损失很大。7月8日,太平军菱湖18垒被最后攻陷,1000余人战死,湘军将被俘5000余人尽皆斩杀。至此安庆外围太平军据点、阵地完全丧失,湘军对安庆铁桶合围业已形成。
此时的安庆已几乎成了一个地狱,早在安庆被围四个月时,城内就基本断粮,太平军据守菱湖18垒时,尚能将少量粮食和弹药用小船运进城内。如今菱湖18垒尽失,安庆粮援彻底断绝,城内情况越来越困难,城内守军和百姓起初每日只喝粥水,继而吃猫、狗、田鼠,再而吃数叶草根,最后只的以人肉充饥,当时的人肉已标价50文一两,城内饿死的人与日俱增,活着的人也无力掩埋,只好堆在露天,致使百骨沿路惨不忍睹。即使在这种困苦万分的情况下,吴定彩、叶芸莱等守将依然斗志坚决,苦苦支撑等待援军的到来。胡林翼对此得意的说:“贼无粮而我有粮,贼不能久而我能久”,湘军虽在城外,但已牢牢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赤岗岭和菱湖失陷后,陈玉成已十分焦虑,此时他的家属和母亲均在城内,他率军竭力猛攻安庆外围,却屡屡受挫,洪仁玕\奉命返回天京后,援军兵力薄弱,更加难以突破安庆外围之敌。当陈玉成等在安庆接连受挫,刘炝林在赤岗岭全军覆灭时,拥兵40余万的李秀成竟然视而不见,率大军继续东下,返回浙江,与李世贤部全力进攻杭州、上海,远远偏离了生死攸关的安庆主战场。甚至连洪秀全也难以指挥和调动李秀成兵团,洪仁玕\曾指责李秀成说“不以北岸及京都为忧”。其实自“五路救皖”的战略行动展开后,李秀成就在一系列军事行动中连续犯下严重错误:东征苏、常胜利后,贪攻上海等地,延误挥师西上的宝贵时间是其一;固执己见,取道江南岸,耽误与陈玉成会师武汉,合取湖北是其二;回师东返,倘佯于江西,隔岸观火,有救安庆之力而不救是其三。李秀成这种不顾大局的做法,成为断送太平天国的重要原因之一。李秀成大军奔赴浙江,毫无指望,眼见安庆已危如累卵,陈玉成与6月17日在皖北无为州会晤辅王杨辅清,约其共同出兵共解安庆之围。
决战
1861年7月下旬,杨辅清率部2万余人自宁国府出发渡江,经无为西进,会和陈玉成部绕经六安、霍山、英山、宿松,于8月6日攻太湖不下后又取道小池驿、黄泥港,东趋清河、三桥头、高楼岭,直至马鞍山,由南面威胁挂车河多隆阿部。同时,林绍璋、吴如孝所部6000余人从西南方向进抵挂车河,黄文金部7000人自吕亭驿一带绕至姬公庙、麻子岭,意欲从东面进攻。安庆争夺战已进入最后白热化阶段。
8月6日,三路大军并进,向湘军发动大规模进攻。战斗伊始,林绍璋、吴如孝、黄文金各部被多隆阿击败,退回桐城。8月17日,陈杨联军也作战失利。18日,湘军攻破安庆北门外3垒,断绝了守军北路交通。陈玉成整顿兵马,再次一搏,终于在8月20日冲入集贤关内。8月21日至24日,陈杨联军陆续在集贤关外扎营40余座。25日,陈杨联军兵分10路自集贤关内猛攻围城湘军西北后壕,湘军据垒坚守,待太平军攻近则猛烈开枪开炮,太平军不顾伤亡,割麦杆填壕抢渡,双方在营垒边几度混战。城内守军尽管又饥又困,仍坚持出战,在西门列队与援军摇相呼应。围城湘军内攻外拒,殊死抵抗,曾国藩亲自命令督战部队列于营垒后方,对后退湘军一律格杀。太平军没能突破湘军的深沟高垒,无法会师。围城湘军在太平军凶猛打击下也面临极大压力,曾国荃万分焦虑,连夜从水师运来30门西洋大炮,置于大营炮垒上,以迎接残酷的战斗。8月26日,战斗更加激烈,英王陈玉成和辅王杨辅清亲临阵前督战,太平军汹涌而来,湘军亦严阵而待,阵地上硝烟滚滚,湘军炮弹如雨而下,后壕内外尸积如山,太平军死伤枕籍,湘军再次成功抵挡住太平军在26日的疯狂进攻。
1861年8月27日,对双方来说这将是残酷而又决定性的一天,太平军第五次援军全部出动,倾尽全力发动了规模最大的解围作战。在战斗激烈之时,陈玉成策马在阵前高呼:“今日无论文臣武将都要前进,安庆要定了。”据湘军记载“8月27日巳刻(上午),太平军猛攻城西北外壕,人持束草,蜂涌而至,掷草填壕,顷刻而满,湘军开炮轰击,每炮发出必是血路一条。太平军奋勇冲击,前赴后继,死战不退。湘军炮不足,急调鸟枪800杆,枪弹连珠不绝,太平军积尸如山,阻塞道路,曳去一层,又冒死冲出。”在双方激烈的混战中,冲锋的太平军中有士兵将湘军投掷的火药包又反掷到湘军阵地,从而引燃湘军阵地上火药的连环爆炸,部分太平军一度趁乱突入湘军防线内。就在湘军防线面临崩溃的危急时刻,曾国荃一马当先,挥刀砍杀数名太平军,慌乱的湘军受此鼓舞,这才稳住阵脚,随即向太平军反扑,太平军后援不继被悉数歼灭。曾国荃督军抢筑营垒,自此后太平军再未得手。这一日战斗持续一天一夜,双方都拼尽全力,打的精疲力竭,湘军连续打退太平军12次猛攻,消耗火药17万斤、铅子50万斤,创下湘军战史上的惊人记录。此战,太平军伤亡高达3000余人,元气大伤,再难发起有力进攻,安庆易手已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陷落
“安庆之围未解,解围之兵先溃。”陈玉成看到安庆解围的希望愈加渺茫,心中悲愤异常,虽然数日以来太平军损耗极大,但他仍未放弃营救安庆的努力。8月28日至9月2日,太平军每夜对湘军展开夜袭,并在菱湖北岸陆续抢筑营垒10余座。9月3日,陈玉成再次发起猛烈攻势,同时用木船经菱湖运粮入城,不料被湘军水师全部夺去,而安庆守军恐湘军攻城,又将城门填塞,亦无发出城接应,最后努力又告失败。在太平军进攻的同时,湘军也加紧围城,暗挖地道,破城已在旦夕之间。
1861年9月4日夜,在降将程学启的指挥下,湘军在安庆城外马山脚下挖成地道,直通城下,并连夜装上大量火药。9月5日上午8时,湘军点燃火药,伴随一声巨响,安庆北城墙当即被炸开几十丈缺口,湘军水陆各营乘机突入城内,守将吴定彩、叶芸莱等率军拼死填堵缺口,除谢天义张朝爵因私藏粮食得有余力逃出外,16000余饥疲守军或战死,或投江,壮烈殉难,被围长达16个月之久的安庆终于陷落了。湘军冲入安庆城内大肆烧杀抢掠,城内骨肉狼籍,血流成渠,城外浮尸蔽江,水为之赤,以至航行至此的英国商船竟不能行。陈玉成与杨辅清遥见城内一片火光,又发起两次进攻,都未能成功,只好西撤。
影响
历时两年之久的安庆会战以其残酷血腥载入史册,它给后人也留下了许多迷惑和不解:湘军如何仅凭两道长壕就将偌大的安庆完全围困;城中万余守军又如何在断粮一年之久的情况下还能长期坚守;几十万太平军又为何不能打败区区5万湘。此战仅在安庆及其外围的争夺中(历时16个月),太平军伤亡近5万人,尤其是陈玉成部遭到沉重打击,短期内难以再抗衡湘军。连胡林翼也承认“贼中精锐惟陈玉成部,其他何足虑哉!”安庆失守,天京上游屏障尽失,全局震动,干王洪仁玕\后来曾悔恨的说:“我军最大之损失,乃是安庆落在清妖之手。此城实为天京之锁钥而保障其安全者。一落在妖手,即可为攻我之基础。安庆一失,沿途至天京之城相继陷落不可复守矣,安庆一日无恙,则天京一日无险。”从此,太平天国的形势急转直下,陷于无可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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