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真的能够切断中国的美元支付通道吗？关于swift的谣言和真相
日期：2020-7-21 11:40:23

　　原创 深度金融 2020-07-18 20：11：00

　　最近一段时间，关于美国中断香港或者全中国的swift系统，切断美元支付通道的文章充斥着中文互联网。但是认真一看，大多作者连基本概念都没搞清楚，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之所以这么多人敢章口就莱，是因为国际结算是非常专业的业务，别说是非银行从业人员搞不懂，即便在银行内部也很少人熟悉，因为这类业务都是由各大银行总行的一小部分人在操作。

　　本文争取用尽量短的篇幅、尽量少的专业术语，让每个读者都看懂三个问题，支付结算的本质是什么？美元支付体系是什么样的？美国能够切断中国的美元支付通道吗？

　　一、支付结算和贸易往来密不可分

　　有必要先让大家明白，支付结算的本质是什么。从表面上看，支付结算就是A把钱给B的行为。但实际上，支付结算不是一个孤立的行为，它往往代表着某种贸易往来。B给A提供商品或者服务，或者AB间存在借贷关系，总之是某种经济上的联系，A和B之间的才会产生资金往来。

　　也就是说，贸易往来是因，支付结算是果。想通了这个因果关系，就不难明白，切断中国的美元支付通道，等于切断美国与中国的贸易往来。这有可能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中国与世界经济瓜葛之深，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世界集装箱吞吐量排名前十名港口，有七个在中国。分别是上海港(第1名)、深圳港(第3名)、宁波舟山港(第4名)、香港港(第5名)、广州港(第7名)、青岛港(第8名)和天津港(第10名)。

　　每年美国从中国进口的数以万亿的廉价商品，本质上是中国劳动人民在输血给美国，造就了美国货币超发，却低通胀的经济奇观，维持了美国中产阶级和社会底层的体面生活。还有美国资本家在中国的商业利益，想切断中美贸易往来，相当于把群里整天发红包的大金主踢出群，哪个群友能答应？

　　只要美中两国继续保持贸易往来，美国跟中国之间必然会存在支付结算业务。既然存在支付结算业务，就需要用到某个结算货币。在保持贸易往来的情况下切断美元支付通道，难不成以后中美贸易改用人民币结算？答案还是否定规定。这相当于把美元地位让给人民币，显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

　　这个话题本来可以打住了，但是我还想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下，如果美国决心中断贸易往来，能否关闭中国使用美元的结算通道？

　　二、美元支付结算体系

　　SWIFT（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unications）是国际金融电讯协会，总部在比利时，是国际银行同业间的国际合作组织，看名字就知道它是协会，而非政府组织。它提供通讯系统，而非网络上误传的结算系统。

　　我们可以把SWIFT当做专门给银行用的QQ，每家银行都有自己的QQ号（swift编码），银行在QQ上沟通交易信息。比如A通过SWIFT会告诉B，会转多少钱B，B答复A收到了没有。但不在QQ上进行实际交易。SWIFT并非只为美元服务，它上传递的信息涵盖美元、欧元、日元、加元、澳元等主流货币，甚至还包括人民币。可见，SWIFT是国际金融体系重要的基础设施，每个银行都离不开它。

　　SWIFT上只传递信息，资金划拨要用支付清算系统。在美国，所有资金的清算需要通过CHIPS(clearing house interbank payment system)系统，CHIPS的中文名是“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它由私人公司经营的。银行间的资金往来十分复杂，需要通过CHIPS进行净额清算。

　　银行之间的交易是很频繁的，某天计算下来，A银行总共向B银行支付1亿元，B银行共向A银行支付5000万元。在当天银行下班后，CHIPS系统将两家银行的支付金额轧差，AB银行之间只需发行一笔交易，即A向B支付5000万元。这个过程就叫做净额清算，清算过程会涉及到的银行数量非常多，所以每天的净额清算过程要复杂的多，但原理就是这样。

　　CHIPS系统需要与美联储的FEDWIRE系统连接。银行在美联储开立了存款准备金账户，每天根据CHIPS系统的清算结果，FEDWIRE系统会调整各银行的准备金账户金额。如果某家银行的准备金余额低于法定要求，当天要在同业拆借市场上借钱（借款成本就是大家熟悉的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如果借不到钱则要向美联储申请再贴现（通常比基准利率高1BP）。

　　SWIFT，CHIPS和FEDWIRE三者共同构成了美元的支付结算体系。这就是某种货币国际支付结算体系的标准模板。国际支付结算体系，通常分为两部分，一是国际社会共有的SWIFT，二是各国主导的本国货币清算体系性。例如，SWIFT加上中国的CIPS（类似CHIPS）和CNAPS（类似FEDWIRE），构成了人民币支付结算体系。

　　三、制裁和反击

　　很多媒体会着重宣传美国让SWIFT把伊朗和朝鲜封号了，这是事实，不过也只是一揽子制裁计划的一部分。能够这么操作的前提是，这两个国家在全球贸易的体量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美国可以在中断贸易往来的基础上，中断两国的美元支付体系。而2014年俄罗斯入侵克里米亚，美国和欧盟同时施压，SWIFT也没采取行动，原因很简单，俄罗斯的GDP世界第十二位，制裁俄罗斯将使SWIFT服务的国际金融机构利益受损。

　　现在假设美国要跟我们中断贸易往来，要求SWIFT把中国封号，SWIFT会听美国的吗？显然不会，因为SWIFT是服务于全球银行业的，除了美国以外的其它国家，仍然要与中国保持贸易往来。美国能做的是让CHIPS不受理中资银行的业务，使我们无法用美元贸易。

　　这样，中国有三种选择。第一种是改用欧元进行支付结算。第二种，中国自己的CIPS和CNAPS系统上，增加美元清算功能，建立一个新的跨境美元结算体系。第三种，在原有的CIPS和CNAPS系统，借机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当然，三种选择也可以并行。看到这，大家应该明白了，只要我们保持与全世界的贸易往来，美国单方面的制裁，根本是行不通的，反而会对我们有利。

　　哦，忘记了，还有央行数字货币，可以把SWIFT也摆脱掉，建立一个完全中国自主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结算体系。但是这个还比较遥远。

　　四、总结

　　1.支付结算和贸易往来密不可分。只要中国保持与世界的贸易往来，任何人都不可能中断与中国的支付结算通道。

　　2.SWIFT提供通讯服务，在此基础上美国的CHIPS和FEDWIRE系统，构成了美元支付结算体系；中国的CIPS和CNAPS系统，构成了人民币支付结算体系。

　　3.假设美国的CHIPS和FEDWIRE系统不对中资银行开放，我们也有应对措施，用欧元支付、建立新的美元支付体系或者推进人民币国际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