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美俄这场极限金融战是怎么打的
日期：2022-4-6 9:11:49

　　2022-04-05 21：33·华尔街见闻

　　许多年之后，当俄罗斯“鹰派女行长”埃尔维拉·纳比乌利娜（Elvira Nabiullina) 回想起在2022年那场极限金融对决时，可能仍会心有余悸，自己耗时8年精心打造的俄罗斯金融堡垒，险些在一夜之间破防。

　　而他的对手，“高盛老兵”达利普·辛格（Daleep Singh）回首这场隔空斗法时，可能难掩失落，他引爆的金融闪击战一度就要让俄罗斯金融体系崩溃，但最终却棋差一招。

　　今天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两人之间：一美一俄，一男一女，一攻一防。

　　01追溯2014年：一切的开始

　　金融市场上的故事总是惊人的相似。

　　对比2014年和2022年，相似的不仅是美国对俄罗斯实施的经济制裁，还有辛格和纳比乌利娜的两次正面交锋。

　　可能唯一不太一样的是，之前两人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之后都已成为各自国家的金融战“总设计师”。

　　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美国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当时，加入政府不过三年之久的辛格已经成为制裁方案团队的一员。

　　辛格，46岁，印度裔美国人，出身名校。

　　他先是于90年代初在杜克大学攻读经济学和公共政策专业，随后在MIT的国际经济学专业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并在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获得公共管理硕士学位。

　　毕业之后，“先商后政”的工作跨度让辛格的履历看起来十分丰富。

　　在加入美国政府之前，辛格于2003年-2007年和2008年-2011年期间在高盛担任投资经理，并在将近10年的时间里专注研究美国利率市场和货币市场，以此在金融界扬名。

　　之后在2011年-2017年期间，辛格就任于奥巴马政府财政部，担任金融市场代理助理部长和负责国际事务的副助理部长，针对乌克兰、俄罗斯、希腊和波多黎各的危机提供应对措施。

　　此后辛格于2020年2月的疫情大流行期间加入美国纽约联储，担任执行副总裁，大部分由纽约联储启动的紧急货币政策均是出自他手。

　　从辛格的多年经历可以看出，他在应对危机方面着实是一个熟手了，而他最开始参与过的2014年对俄制裁无疑是他职业道路上重要的里程碑。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与这场经过“特殊设计”的经济制裁。

　　当时不仅资产雄厚的寡头成为奥巴马政府的重点关注对象，俄大型银行、能源等公司开始登上制裁名单。而这些措施环环相扣，均是承袭当时政府的金融战宗旨：阻止俄罗斯在美国主导的全球金融体系中交易。

　　请各位记住这一点，因为美国在2022年的对俄经济制裁依然是延续这个脉络。

　　当时在美国金融重锤落下后，俄罗斯经济骤然承压。叠加国际油价暴跌，更是让依靠能源出口的俄罗斯雪上加霜，巨大冲击直面袭来。

　　卢布崩盘，兑美元汇率暴跌超40%。物价飞涨，一年后通货膨胀率高达12%。无奈之下，俄罗斯央行被迫开启加息。顾此失彼，2015年俄罗斯GDP直接下滑3.7%。

　　身居暴风中心的俄罗斯也终于意识到，长期依赖海外资金无法长久，在不知不觉间“为人鱼肉”的滋味不好受。

　　为此，俄罗斯作出了一个重大选择，中央银行成为了那个Chosen One。从那天开始，积累雄厚的外汇储备“保护墙”成为政府的战略核心。

　　也就是从此时开始，俄罗斯央行成了纳比乌利娜最亮眼的舞台，她在属于自己的这片天地间自由挥洒，为今后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货币政策制定者之一”开始落笔。

　　2013年纳比乌利娜首次出任俄罗斯央行行长，但她和总统普京的多年合作却并不是从此时才开始。

　　在普京于2007年9月就任俄罗斯总理后，他便任命纳比乌利娜为经济发展和贸易部长。

　　普京信任她，愿意听取她的意见，并且认为纳比乌利娜的加入会给内阁带来不一样的清新空气。

　　事实证明，普京慧眼如炬。

　　纳比乌利娜虽然说话轻声细语，但却是一位“鹰派”行长。她有时不愿直接说明想法，喜欢通过着装和所佩戴的胸针来表情达意，但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

　　2020年6月，当俄罗斯央行启动降息时，她选择了佩戴一个鸽子形状的胸针。

　　而当2021年3月，俄罗斯央行启动三年来首次加息时，纳比乌利娜选择了鹰形胸针来表明立场。

　　而且纳比乌利娜作为八国集团(G8)中首位女性央行行长，自上任以来就备受外界关注，而她也用实力证明自己担得起这份重责。

　　纳比乌利娜在初次上任时就恰逢国际油价大跌，她当时反对资本管制并力推卢布在货币市场实现自由流动。

　　在之后的克里米亚事件中，她又成功应对卢布汇率腰斩的困局。

　　更关键的是，在她的带领下，俄央行积累出了位列全球第四、高达6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

　　并且纳比乌利娜凭借敏锐的判断，格外注意到在增大外汇储备的同时，要逐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所以到2021年6月，美元以及美元资产在俄罗斯国际储备中的占比已从2018年43%-48%的高位直接降至16.4%。

　　与此同时，俄罗斯央行开始在黄金市场攻城略地，目前俄罗斯的黄金储备已经达到2271.2吨(约7300万盎司)，约占俄外汇储备的20%。

　　此外，俄罗斯还在大幅抛售美国国债。2021年2月，俄罗斯几乎完全清空了美国长期国债（只剩3.06亿美元），并且今后也将不再购买美元债券。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俄罗斯减少了美元储备，但是美元、欧元和英镑仍占其总持仓量的50%以上。

　　纳比乌利娜耗费8年时间，为俄罗斯金融堡垒添砖加瓦，只为让它一日强过一日，时刻准备着为经济提供缓冲。

　　然而这一点，辛格也敏锐发现了，并为此打磨好了利剑。

　　02美国亮出最大“杀手锏”

　　2022年2月24日，乌克兰危机爆发。

　　和2014年一样的是，美国带领的西方国家“隔岸观火”，并没有真正派兵进场。

　　而和2014年不一样的是，辛格早已不是初入政坛的新人，此时的他履历丰富，在经过数个政府要职的锤炼之后，以拜登政府负责国际经济的国家安全副顾问的全新身份迈入大众视野。

　　同样，纳比乌利娜也不是首次担任央行行长的新星，作为已数次带领俄罗斯走出经济危机的央行领袖，她已经成功连任两届，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获得总统普京提名的她，即将开始第三个央行行长任期。

　　在全球市场的瞩目之下，一场美俄之间的金融战如期而至。相比乌克兰战场的硝烟弥漫，辛格和纳比乌利娜的巅峰对决同样是跌宕起伏，刀刀见血。

　　由于美国在对俄制裁上主动出击，所以若要说在两人中谁闪电出招占领高地，还属辛格。

　　然而，辛格的宏伟蓝图在最初亮相时，并没有在外界激起多少波澜，可以说基本都符合市场预料。

　　2月23日，美国财政部发布禁令，对2022年3月1日后发行的俄罗斯主权债二级市场参与实施新禁令，力求阻断俄罗斯筹集资金的核心渠道，此外还宣布对俄罗斯“精英及家人”实施制裁。

　　然而这个首轮制裁着实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度让外界觉得美国只是在扯虎皮拉大旗。在当天制裁措施发布后，俄罗斯金融市场甚至在制裁宣布之后出现过股汇大逆转。

　　本来在前一天俄罗斯RTS指数已经在盘中重挫10%，俄罗斯卢布兑美元汇率曾跌破80.9，创两年来新低。但是在制裁发布后，俄罗斯RTS指数收复盘中全部失地，收涨近1.6%；卢布兑美元汇率也出现反弹，结束连日下挫后盘中一度上涨0.8%。

　　市场不禁要问，就这？但是从后来的表现来看，辛格的招数才刚刚开始。

　　2月24日，美国宣布新一轮对俄制裁措施，将限制俄罗斯用美元、欧元、日元交易的能力，冻结俄所有在美资产。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本轮制裁仍未涉及能源行业和SWIFT系统，但是俄罗斯金融市场已经硝烟弥漫。

　　当天，俄罗斯RTS指数日内一度跌近50%，接近腰斩，俄罗斯MOEX指数盘中跌超45%，卢布兑美元汇率下挫超3%。

　　2月25日，辛格乘胜追击，再将矛头对准合计1.4万亿美元规模的资产，其中涉及俄罗斯银行业将近80%的资产。此外，美国还对包括Sberbank和VTB Bank在内的五家俄罗斯大银行、以及一大批俄罗斯精英人士及其家人施加制裁，其中还包括国防部长在内的一些白俄罗斯个人。

　　同时，美国还将实行出口管控，旨在断绝俄罗斯获取对军事、生物科技和航空领域至关重要的半导体等高科技，新制裁规定将让美国政府能限制全球任何地区对俄罗斯出口美国的软件等技术。

　　事情到这一步，辛格用行动向外界证明他们手中的牌究竟还有多少。

　　然而，这威力巨大的招数本应在霎那间再度对俄罗斯造成重创，但是2月25日俄罗斯代表团即将前往明斯克与乌克兰代表团进行谈判的消息，又在顷刻间将冲击化解了。

　　当天，俄罗斯股市大幅反弹。俄罗斯MOEX指数大幅反弹超20%，俄罗斯RTS指数更是涨超26%，卢布对美元汇率结束连日下挫态势，小幅收涨0.17%。

　　或许大家都会猜测，当天看到这个结果的辛格，应该是出离愤怒的。但事实上，他完全是谋定而后动。

　　2月26日，美国、欧盟、英国和加拿大等西方大国突然发表联合声明，宣布禁止俄罗斯的几家主要银行使用SWIFT国际结算系统。而且最关键的是，辛格终于掏出了他的最大杀器—制裁俄央行！

　　辛格知道，俄罗斯确实难以摆脱对海外资本和西方先进技术的依赖，但他也早就了解，俄罗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的弱点，并且为此留足了后路。

　　他们强大的央行外汇储备就是这一切的底气。

　　辛格在接受纽约客采访时表示：

　　我在金融市场长大，我经常收到金融市场人士的来。.....我觉得他们（俄罗斯）造就了一个神。.....是围绕其经济建立了一座经济堡垒。

　　辛格对俄罗斯多年的努力表示充分的肯定，所以他也意识到，就算把俄罗斯被踢出SWIFT系统，原本巨大的“金融核弹”效果也会被数千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所抵消。

　　也就是说，只有摧毁俄央行手中的金融堡垒，才能给予俄罗斯致命一击。而事情到这一步，辛格也终于亮出了“杀手锏”。

　　一旦俄央行受到制裁，他们在西方国家持有的外汇电子资产可能无法再使用，这在俄外汇储备总额中超过一半，那么俄央行再无力支撑本国货币。

　　而仅靠储存在俄罗斯央行金库中的120亿以美元和欧元计价的现金根本难以稳定卢布汇率，储备中价值1390亿美元的黄金也将很难全部出售，届时俄罗斯央行势必会出现外汇挤兑、银行挤兑和供应链挤兑。

　　所以，在奥巴马时期制裁精神的引领下，在对双方现状的透彻分析下，辛格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俄罗斯堡垒。

　　2月28日，美国终于将对俄制裁措施扩大到俄罗斯中央银行。

　　具体内容包括禁止美国人参与涉及俄罗斯央行、俄财政部或俄罗斯直接投资基金的任何交易；俄罗斯央行在美国金融机构持有的任何资产均被冻结；美国以外为俄罗斯央行持有美元的金融机构也无法转移这些资产。

　　这招不按套路出牌的“釜底抽薪”，远超此前市场预期，瞬间把俄罗斯人打懵了。

　　当天，卢布兑美元汇率暴跌超21%。

　　康奈尔大学专门研究制裁的历史学家Nicholas Mulder对此直言：“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回顾之前的行动，从来都是针对金融人士或者寡头的“个人精准制裁”—要么冻结资产，要么扣押游艇，或者是让他们家里的儿子没办法再上伊顿公学。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针对央行的制裁行动是“直接打击了将俄罗斯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联合在一起的经济结构。”

　　而这样的重磅打击是俄罗斯始料未及的。

　　曾担任莫斯科新经济学院校长，巴黎政治学院的俄罗斯经济专家Guriev指出，俄罗斯“预测的最坏情况是被踢出SWIFT系统，但是实际的制裁范围却大得多。”

　　就连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Sergei Lavrov）也坦言：

　　当他们冻结央行储备时，没人能预测会发生什么。

　　时间来到3月7日，当天兑换一美元一度需要131.2美元，这意味着和2月24日兑换1美元只需要84卢布相比，汇率已经暴跌36%，离2014年的卢布惨状仅差一步之遥。

　　确实，没人能预料制裁是否能够压制住俄央行应对危机的能力，但至少辛格已经志得意满地说到：

　　对我们来说，堡垒可能会倒塌这一点至关重要。

　　在当时看来，故事正沿着辛格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稳步向前。他的超预期制裁真的已经把俄罗斯逼到墙角，不禁让所有人觉得纳比乌利娜大势已去。

　　03俄罗斯打响金融保卫战

　　但可能情况要让辛格失望了。

　　在纳比乌利娜带领下，俄罗斯成功地在金融市场打了一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对于纳比乌利娜这样的常胜将军，自信早已融入她的血液之中，当她一手建立的“俄罗斯堡垒”成为对手重点炮轰对象之时，她有可能会甘心认输然后坐以待毙吗？

　　不，她只会反击。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她坚决给予回击！

　　在卢布兑美元汇率暴跌超21%的2月28日，纳比乌利娜更是直接加息1050个基点，将基准利率从9.5%翻倍上调至20%，创下二十年新高，在阻止卢布暴跌的同时，防止大规模银行挤兑的发生，同时央行将释放7330亿卢布的缓冲资金。

　　此外，央行宣布将限制居民从外币银行账户中提取美元的额度，并限制外国客户提取特定外币；俄罗斯人被禁止将资金转移到自己的外国银行账户，6个月内可提取的外币数量也被限制在1万美元；俄罗斯的券商也不允许外国客户出售证券。

　　并且俄央行还和财政部共同下令，要求出口公司需出售其80%的外汇收入来支撑卢布汇率。

　　而在3月23日，纳比乌利娜直接放出了大招，将卢布和俄罗斯能源彻底绑在了一起。

　　当日总统普京决定，向欧洲国家供应的天然气将用卢布进行结算，并要求俄罗斯中央银行和政府在一周内制定与欧洲国家进行卢布结算的相关规范。

　　通过这种方式，纳比乌利娜彻底让西方同行认清，你们可以看空卢布，但是你们能放弃赖以生存的俄罗斯能源吗？

　　而一旦欧洲开始接受用卢布支付能源账单，他们对卢布的需求自然水涨船高。这样不仅可以支撑卢布汇率，并且还相当于在客观上解除了SWIFT制裁。

　　纳比乌利娜这一计，着实是一石二鸟。

　　目前这位行长的最新决定是，从3月28日起至6月30日止，将以每克5000卢布（约为人民币386元）的价格从信贷机构购买黄金。不仅为受到SWIFT限制的银行提供流动性，还努力将更多的黄金集中起来，直面美国的“杀手锏”。

　　总之，在这位鹰派女行长的层层攻势之下，起初辛格的巨大优势明显消退。

　　如果用卢布汇率来评判俄罗斯堡垒的完整程度，那么它遭受炮轰后留下的伤口基本被修复。

　　因为卢布已经收复危机爆发以来的全部跌幅。

　　截止3月30日，卢布汇率在起起伏伏之后，又回到了2月24日开始的位置。

　　此外，俄罗斯股市也在3月24日复盘之后开启反弹。截止4月4日，俄罗斯MOEX指数、RTS指数累计涨幅均超过12%。

　　而且现在看来，按照纳比乌利娜往日的习惯，她的穿着已经表示出，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惊喜”。

　　在乌克兰危机后，她一改往日素色西装的穿搭风格，身着黑色，无任何胸针装饰，并且表情严肃。

　　对此，熟识纳比乌利娜的巴黎政治学院经济学教授、俄罗斯问题主要权威Sergei Guriev是这么解读的：

　　这次她穿着黑色，没有胸针，应将其解读为是时候放弃正常的货币政策了。

　　当然解读的方式千千万，只是不知道辛格是怎么解读的。

　　04美国“杀手锏”可能会反噬自身

　　金融极限战现在激战正酣，辛格闪电出手让纳比乌利娜措手不及，打蛇打七寸。但是纳比乌利娜火速反击，也让辛格难以全程都志得意满。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俄罗斯的“杀手锏”还在发挥巨大作用，但美国的“杀手锏”可能会反噬自身。

　　能够堪称“俄罗斯堡垒”的可不仅仅只有央行外汇储备，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从来都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尤其是在和欧洲的关系之中。

　　无论美国如何想要联合欧洲共同禁运俄罗斯能源，无论俄罗斯如何为了稳定汇率想让欧洲用卢布来买天然气，也无论欧洲是如何为了继续使用欧元而对俄罗斯的要求严词拒绝，但是他们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禁运俄罗斯能源，在欧洲，至少在需求最大国德国面前，从来就不是一个选项。

　　可是只要能源贸易能够继续，这就相当于为俄罗斯持续提供了能够翻盘的契机。

　　契机难有，更别说还能持续提供，可见俄罗斯在其中的优势。

　　相比之下，美国以美元作为杀招自然威力无限，但是这个招数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几十年以来，关于结束以美元为基础的国际金融体系的呼声一直不绝于耳，但是美元仍旧被视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和最重要的避险资产。

　　然而，规模高达数千亿美元的俄罗斯外汇储备一夜被封，怎能让市场不心惊？

　　这就导致有一个关键问题直接摆在了各国面前：我的外汇资产也会这样被冻结吗？

　　当辛格按下制裁按钮时，他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亲手打响了全球去美元化的发令枪，美元霸权终结的大幕已经拉开。

　　时间是一个奇妙的杠杆，纳比乌利娜也许在多年后才会意识到，她参与的这场金融极限战，影响力也绝不在美俄之间，而是一个全新世界格局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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