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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石:柬埔寨运河——从根子上斩断越南的反骨
日期:2024-8-19 10:51:46

  2024-08-17 11:53·云石

  柬埔寨德崇扶南运河的事儿,这两天在网上炒得很热。关于运河的政治经济意义,以及对越南的影响,也有很多大V分析过了。不过,这种影响很多都是从柬越关系,或者是越南整体发展的角度分析的。在我看来,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媒体和自媒体没提到,就是柬埔寨这条运河,实际上可以从源头,斩断越南的反华之根。

  为什么越南这么反华?一般看法是,中国的存在,阻碍了越南一统印度支那乃至一统中南半岛的战略梦想。

  这个确实是没错,但如果我们把时间线拉长一些,就会发现,历史上的越南,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一统中南半岛的想法。实际上,这个梦想,是近代以来,尤其是法国殖民后才出现的。

  为什么古代没有这种想法?一方面是现代越南版图形成较晚——以前越南南北长期分为安南、占城两国,直到中国明清时代才逐渐统一。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就是从北到南纵贯中南半岛东部的长山山脉,在东边靠海的越南与西边的中南半岛主体之间,形成了一个地缘阻断,阻碍了二者之间的通联效率。虽然长山山脉也不算什么特别高大的山脉,但架不住古代生产力落后——中南半岛生产力尤其落后;再加上越南本身地缘实力也有限,所以更没有能力把影响力大幅辐射到长山山脉以西。所以,终整个农耕时代,越南的地缘注意力,除了防御北方中国外,就局限于沿着长山以东狭长土地,从北到南搞征服——并且在近代来临前完成了南北统一,并占领湄公河三角洲这块高棉故地,勾画出今日越南版图的大致模样。

越南版图

  那么,为什么近代后越南会出现这种一统天南的奢望?一是法国建立法属印度支那,第一次将越、老、柬三国在政治层面名义上合为一体,让独立后的越南激发出不切实际的念想;二是生产力进步,让长山山脉的地缘阻断效果在近现代大幅削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因素,则是中国近代以来的衰落,让中南半岛统一在地缘政治层面出现了理论上的可能。

  从地缘政治角度考虑,中国不可能允许中南半岛在政治上出现统一国家的——哪怕是东半部分的统一也不可能允许。最关键的是,中国作为东方世界的唯一主宰,也有能力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统一等于跟中国作对,必招中国举国之力讨伐。这其实就从政治层面,断绝了中南半岛统一的可能性。

  当然,中国的这种牵制力,是建立在其为东方世界唯一主宰基础上的;如果这种地位不再,中南半岛就可以通过引入足以遏制的外部强援,来帮助自己达成这个目标。

  这就是越南过去几十年亲苏亲美反华的逻辑。虽然美苏并没有帮越南实现摆脱中国掣肘的目标,但至少让越南在中南半岛东部地区,保持了跟中国在影响力上分庭抗礼的格局——接下来如果中国再次衰落分裂,而越南还能保持强盛,那届时它就可以甩开中国,趁势吞并柬、老,一统法属印支乃至觊觎整个中南半岛。

  这就是过去很多年间,越南对华敌意的根本原因所在。也是我们习惯上认定的越南反华的原因。

  但这几年,越南对华敌意的内因其实已经逐渐发生了改变——过去的原因虽然不能说完全消除,但其实已经渐渐式微。

  为什么这么说?说白了,就是中国近几年,已经在实质上恢复了过去东方世界主宰的地位。虽然表面上,美国依然把持着东亚乃至西太平洋的霸权,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只是出于全球反霸的整体战略部署,中国暂时未将其捅破。实际上,中国完全具备了构建东亚新秩序的实力——而且随着中国操盘的全球反霸运动的顺利推进,东亚新秩序的建立,已经是不可阻挡且指日可待的了。

  这种情况下,越南基于统一印支妄想而继续反华,已经不存在了——可能民间愚民还有这种认知,但政治精英绝对不会——因为毫无意义,反而会自找苦吃。所以我们看到,中越关系在近几年已经大幅改善,甚至越南逐渐开始往亲华方向走。

  但这种改善,是跟自己纵向比的;跟中南半岛其他国家横向对比,越南对华依然充满敌意和戒备。所谓的亲华,有诸多保留也就罢了,关键还是经常反复——比如这次苏林刚上台后,越南就在南海和对美关系处理上给中国玩了些小花招。

  越南明知反华没有前途——至少现阶段不切实际,那为何还要如此呢?

  这里面其实已不完全是越南国家利益的考量了,还涉及到南北矛盾。

  我们都知道,越南是南北二元核心——以河内为首的红河三角洲,与以西贡——也就是胡志明市为首的湄公河三角洲,是越南两大核心地缘板块。二者一南一北,恰巧位于越南下场国土的南北两端,这样的地缘格局,天然导致越南会围绕国家权力,两北两派地缘势力形成激烈内部矛盾。而越南革命以及南北统一过程中的历史遗留问题,又加剧了这一冲突。

  在搁置统一印支妄念的情况下,北越的政治倾向自然是亲华——毕竟作为北越核心的红河流域与中国山水相连,政治经济文化乃至人种都跟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依托中国发展经济,乃至于依托中国影响力压制南越,这对北越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但以湄公河三角洲为基本盘的南越,距离中国几千公里,地缘距离的限制,决定了相较于北方红河流域,其承接中国经济辐射的能力远不如河内,相应的中国政治影响力对其的威慑也弱于北方,再加上南越历史人文方面与中国关联,所以天然会成为越南境内对华关系最疏离的部分——也可以算是反华势力的大本营。

  这一点也自然被美国看在眼里。所以,美国也是在政治上大力扶持南方派;经济方面,美西方对越南的投资,也主要集中在以胡志明市为首的湄公河三角洲,而非河内为首的北方核心。

  美国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要借南方派控制越南政权,进而操纵越南反华;另一方面,本身也是以此为契机,对越南进行渗透,通过扶持壮大地缘上更适合海洋文明,历史上也跟自己更有渊源的南越地缘势力,让他们在越共内部逐渐进行渗透,最终实现内部的和平演变,将越南由一个以北越为基本盘构建的共产党国家,改变成一个以南方西贡为大本营的亲美国家。

  所以,越南内部的南北之争,其实也是中美之争在越南的投射——北越亲华,南越亲美,这种格局既合地缘,又合历史。

  既然如此,越南南北两派之间的争斗,自然而然的就跟中美围绕越南的争斗搅合在一起。中国自然是更倾向于北方派,而美国则大力扶持南方派。而政治上南北两派谁更得势,在外则看中美谁对越南影响力更大,在内则看红河三角洲与湄公河三角洲谁的经济实力更强。

  在这一场竞争中,中国和北越一度处于不利态势——毕竟政治上中国长期韬光养晦,经济上也处于苦练内功阶段,溢出效应不明显;美国则利用自己的全球霸主和全球经济秩序主导者地位,对南越大力扶持。再加上海洋文明主导的全球贸易体系下,湄公河三角洲本来就比红河三角洲更近国际贸易主航道,辐射范围也更广,所以这么搞下来,南越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经济上都是力压北方。

  而这种经济优势体现在政治上,也自然就是南方派风头渐盛,北方派主要还是凭着历史积累与之抗衡(毕竟越南是北越主导的统一)。但鉴于历史老本总有吃完的一天,所以这种趋势持续下去的话,越南会不会颜色革命不好说,但南越压过北越,亲美派压过亲华派,这个是不可避免的。

  但这种趋势在近几年逐渐逆转。中国开始向东南亚转移落后产能,美国的制裁更加速了这一趋势。但鉴于中国世界工厂的地位无可取代,所以越南的低端制造业在产业链上依然高度依赖于中国——尤其是珠三角供应,这种情况下,北越的地理优势得以凸显,经济发展进入加速期;而政治上,随着中国国力突飞猛进,以及南海仲裁案后在东亚反压美国的态势逐渐明朗化,越南基于国家利益而形成的反华执念逐渐瓦解,越来越倾向于务实——而务实的结果,就是跟中国搞好关系,老老实实融入中国主导的经济体系。这种背景下,我们就看到近年北方派终于压过南方派,掌握了政权。

  但是,这种状况依然是不稳固的。毕竟南北越二元核心之间的结构性地缘矛盾不消除,美国也不会放弃利用越南牵制中国、乃至于对越南搞渗透的企图。这就决定了,不管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美西方,南越依然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会是越南内部反华势力的基地和大本营。形势好时,越南反华派就会北上争夺国家控制权;如果形势不好,他们也可以返回南部蛰伏待机。有这块两分天下有其一的强大地缘板块依托,南方派永远不会在越南内部消失,永远具备影响乃至控制越南政权的实力。

  这对中国来说,肯定是不乐见的。北越的地缘区位,决定了它在政治和经济上天然受中国影响和辐射,而南越则天然的有些鞭长莫及。所以中国政治利益决定了,越南政权必须是北方派占主导。而要达到这个目的,经济上也必须是河内为首的红河板块占据优势——再考虑到红河板块更适合融入中国经济圈,它压过胡志明市,本身有利于越南政治上亲华格局的稳定。

  但问题是,湄胡志明市为首的湄公河三角洲,在海上航运和内河辐射方面的优势是客观存在的,光靠中越经济合作,能确保北越经济核心反超南越经济核心,进而确保越南政坛内部北方派始终压制南方派吗?

  这个真保证不了!

  那怎么办?那就毁掉你南越核心的地缘实力!

  湄公河三角洲凭什么牛掰?归根结底,无非就是靠着湄公河的内河辐射能力,三角洲的广袤平原,靠近马六甲国际主航道这三个优势么?

  柬埔寨运河,就同时冲着则三个来。运河一修,柬埔寨的出海口就变成了白马港——不光它自己的出海口成了白马港,将来湄公河航道被中国打通后,中柬甚至可以要求所有内河船只都只能用白马港,至于从胡志明市上来的,就学现在越南一样收高额过境费。至于三角洲广袤平原,未来如果中国再修点坝什么的,湄公河三角洲的命脉都被中国捏在手里,惹不高兴了甚至都不是断水的问题,而是会不会雨季放水淹它的问题;至于靠近航道,白马港跟胡志明市又不远,所享受的地利是一样的。
柬埔寨运河示意图

  这就是一招毙命,直接断了南越的命根!运河建成,乃至于未来中上游航道打通后,南越核心板块不仅地利尽失,甚至连生存权都握于中国之手!

  当然,可能有人会说,未来柬埔寨会不会在越南压力下改变立场?毕竟历史上一直是越南势压柬埔寨,甚至连湄公河三角洲,都是从柬埔寨(高棉)手上夺过去的!或者,柬埔寨搞中立,在运河建成以后就不再让中国插手,甚至于同意越南入股参与运营(现在越南眼见运河开工已成事实,就已经改变了态度,从反对修建,转而变为要求入股参与运营),以防中国借此钳制越南,导致自己遭受池鱼之殃?

  这个我可以肯定地说,不会!原因很简单,运河是柬埔寨的国运之河,也是越南的国运之河。不同于柬埔寨国运将借此运河扶摇直上,越南——主要是以胡志明市为首的南越,势必会因此而走向衰落。

  这势必会让越南极其恼火,所以越南对柬埔寨的根本诉求,其实就是废弃运河——只有废弃运河,越南利益才能得到有效维护。

  这肯定是柬埔寨不会答应的——所以越南现在提出的参股运营,柬埔寨肯定不会答应。但问题是,凭柬埔寨自己,肯定抵御不了越南的压力,所以它不仅不会引入越南参股运营,不会在运河建成后将中国踢开,反而会主动要求中国参股并参与运营,甚至有必要时(比如面临越南军事威胁),还会主动要求中国驻军!(现在中国两艘军舰就长期停在柬埔寨云壤基地)毕竟,这条国运之河,不仅只有中国愿意给它修,也只有中国,才有能力,有意愿长期给它提供保护。换任何一个别的国家,别说这条运河修不起来,哪怕柬埔寨敢搞个开工仪式,洪森首相的脑袋都得被挂到西贡的城门楼!

  而鉴于越南搞不动中国,阻碍不了运河修建,那么接下来其国家内部政治经济格局也会发生变化,随着湄公河三角洲因运河而衰落,而北越因为融入中国经济圈逐渐发展,这样南北两大地缘板块的政治经济地位就会逐渐逆转。红河流域在可预期的未来,不光政治上,经济上也会对湄公河三角洲形成永久性压制。如此一来,越南就会发生两个变化:第一,整体国力发展会受限;第二,北越会逐渐成长为绝对的核心!

  不知道越南人对这种改变是持什么态度,可能南越是愤愤不已,北越则是纠结反复;但对于中国来说,这,就是越南,乃至中南半岛,最好的地缘格局!

  当然,虽然从战略上看,这条运河对中柬越三国关系,乃至柬越两国国运有巨大影响,但这都是运河修建成以后的事。最重要的是运河修建过程中,越南会不会强力干预?就算有中国撑腰,导致越南投鼠忌器,但这么做,会不会让越南在运河建成前的这个最后时期,转而倒向美国,借美国之力,做最后一搏?

  理论上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这运河对越南,尤其是南越影响太大了,南方派不可能坐以待毙。现在又在中美博弈的历史关键期,如果越南因此马上倒向美国,对我们还是有不大不小麻烦的。

  但这种情况,现实中大概率不会发生。越南不爽是肯定的,借美抗中的想法也是有的,甚至不排除有些小动作,但想跟美国联合,现在的越南,十有八九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主要有三点原因。关于这个,关注微信公众号:云石,云石君下一节继续为您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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